黑霜宫里,四壁漆黑的岩石上,雪霜比往日挂得更多了一些;地上铺着的红毯和彼岸花不见了,石桌石凳上的红绸流苏也不见了,整个屋子看起来冷冷清清。
自从风云卿半夜逃婚之后,雪姬每天都把自己喝得烂醉,醉了之后就倒在冰床上昏昏大睡。
她举着酒坛,把最烈的酒一股脑地往喉咙里灌,也不用杯子;喝得空了没了,就把坛子啐在地上,摔得粉碎。
现在她冰床前的地面上,四处都是碎坛子的瓦片。
当她伸手想再开一坛新酒的时候,另一只白皙的长着茧子的手,阻止了她。
墨染按住了她伸向酒坛的手,阻拦道:“宫主,您已经喝得太多,不能再喝了。”
“让我喝……我只有醉了……才能睡去……才能忘记一切!”雪姬字字说得心痛至极。
墨染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为她抚琴弹奏,轻轻唱曲。词曰:
“翡翠屠苏鹦鹉杯,妖童宝马铁连钱。
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
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贴双燕。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
自言歌舞长千载,节物风光不相待。
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擎宇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虚耗妖灵的动态,他没少从寒冰那里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
听寒冰说,那日在天门外,雪姬没能引得虚耗妖灵进入炼元壶。而今虚耗妖灵下落不明,擎宇暗自窃喜。
碧海山庄,附近米仓寨的寨主造访。
“顾庄主,好久不见!”米仓寨寨主抱拳见礼。
“老弟,实属稀客。请坐,请坐!”顾庄主有江湖人士的豪爽和热情。
“不知老弟此番前来,是为何事?”顾庄主一向快人快语。
“据手下人禀报,明日将有一趟送往府衙的镖车,从碧海山庄和米仓寨的夹道经过。在下有意与顾庄主合作,干一笔大买卖。”米仓寨寨主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此时,欢颜正躲在议会堂的外面偷听。为了不连累蓝莓,把她留在闺房中洒扫。
“这是我的诚意,不知庄主意下如何?”米仓寨寨主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大袋银子放在桌案上。
“此行涉及到官府的利益,恐怕顾某不能出力。”顾庄主将银袋轻轻放回米仓寨寨主的手里,笑着解释道,“想当年,碧海山庄成立之初,顾某亲自立下规章,绝不与官府利益作对;因而,才有碧海山庄这些年的发展,如今怎能食言?”
“既然如此,在下绝不敢让庄主为难。米仓寨与碧海山庄,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米仓寨寨主并不想得罪顾如海,起身告辞。
欢颜听到了庄主老爹和米仓寨寨主的全部谈话,溜回到自己房里,动起了花花样的小心思。
第二天,欢颜带着蓝莓,一大早就溜出了门。
她和蓝莓都穿了箭袖的武服,扎起了干净利落的头发,穿了方便隐蔽的暗色系男衣。
碧海山庄和米仓寨夹道附近的山坡上,两个间或抬起来讲话的小脑袋瓜儿,隐蔽在绿草丛里。不仔细看时,还真的很难被发现。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米仓寨寨主所说的“送往府衙的镖车”。
于是,其中一个开始没耐心起来,她受够了草丛里憋屈的感觉,蓦地坐直了身体,长出一口气。紧接着,另外一个也跟着坐了起来。
“呜,憋死我了,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欢颜实在没了耐心,摘掉绿枝条编的草冠,大口大口地呼气。
“小姐,这草冠是用来隐蔽的,你这样不就暴露了么?”蓝莓有些担心地提醒着。
“没事儿,没事儿的!再这样隐蔽下去,我就快要没有呼吸了!”欢颜被憋屈的顾不上其他。
“小姐啊,这镖车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您看看头顶的太阳,现在好像都快到中午了吧?”蓝莓也开始抱怨。
“我又不是那押镖的人,怎么知道!”欢颜已经丝毫没有耐心。
“小姐,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或者……那镖车根本没走这条路呢?”蓝莓开始不相信地疑问道。
“不会啊,他们在里面聊的时候,我就在……”
“快!趴下!”蓝莓眼疾手快地,将欢颜一下扑倒在地。
原本,欢颜想说“他们在里面聊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偷听,不会听错”,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蓝莓目光所及的地平线上,就出现了一辆快速行驶来的马车,正是她们两人等了一个上午的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