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庄主的原话是:“这米成山虽然看起来十分平庸,却是爹爹思虑再三而得的人选。想那米仓寨与我碧海山庄夹道相邻,你就算嫁过去也等于没离开家门,随时想回来看看,就像串门儿一样方便;况且,那米仓寨寨主一切唯我命令是从,他的儿子绝不敢欺负你一分一毫,否则爹爹就派人踏平他那米山寨给你出气!”
欢颜自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奈何,顾老庄主又说:“女儿呀,嫁给米成山,你看似下嫁,其实不然;今后在那米山寨,你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辈子都说了算,多好!他米山寨现有的东西,皆为你用;他米山寨没有的东西,你让蓝莓回来知会一声,不出一个时辰,爹爹就派人给你送去!”
欢颜气得直跺脚,任性道:“爹爹,它就不是这个事儿!”
“那是什么?哦,自由,我的女儿喜欢无拘无束!”顾老庄主装作不明白地说道,“放心!你嫁到米仓寨去之后,除了你米伯伯之外,没人敢管着你!那米成山已经当着爹爹的面儿承诺过,完婚之后,家里的大事小情皆由你做主,你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欢颜再也无语。在顾老庄主的好言相哄和威慑命令之下,这场相亲局,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再来酒楼”里,米成山早早地就等在了包间。
桌面上已经布满了美食。各种风味,涵盖大江南北:有烤羊腿、烤花鸭、烤扣肉,有蒸鲜鱼、蒸烧麦、蒸虾饺,有卤狮头、卤四味、卤凤爪,有煮牛肉、煮锦鲤、煮冒菜,有拌竹笋、拌什锦、拌花菜。
欢颜一个人进去之后,蓝莓和米成山的跟班都等在外面。
她对米成山丝毫没有兴趣:不用仔细看也记得,那张从小见过不下十次的脸;不用仔细问也知道,相邻的山寨里外上下都是什么情况。
她对那一桌子的吃食,倒是充满了兴趣!
坐下之后,不待米成山多言。
欢颜自顾自地,拿起一整根大羊腿就吃了起来。她用白嫩的手举着大羊腿,吃得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是油;另一只手捧着酒坛,也不用杯盏,直接就往肚子里灌。
她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看着米成山的反应,目的就是想要把他气走。
吃完了一整根大羊腿,欢颜还大咧咧地嗦了嗦手指,先是拇指,又是食指。
没想到,米成山坐在那里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然后勉强自己哽咽了一下,道:“顾小姐的食欲,可真是不错!看来,今后在下顿顿都能吃得进饭了。”
欢颜万万没想到,她这样努力地败坏形象,竟然也没有吓跑米成山,看来他的忍耐性不错。
她又用手抓起一根卤凤爪,咬下了它的掌中宝;然后,再把它浸到卤汁里打个滚,蘸上汤料;最后,连汁带骨地一起往嘴里送,毫无形象。她根本不管,那卤汁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弄脏了浅色的衣衫。
米成山嫌恶地半挡住视线,平静了情绪,又说道:“顾小姐尽管自在地吃你想吃的东西,衣服脏了也不怕,今后咱们可以每天都换一套新的。”
这下,轮到顾欢颜受不了了。她气得用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大声道:“米成山,你有病吧!”
“顾小姐似有误会,在下身体康健得很,无病无痛,绝对可以做一位好夫君。”米成山不怒不恼,并不是因为他的脾气有多好,而是因为他答应了父亲一定要把顾欢颜娶回家。
见状,欢颜当即明白:今天,她是不可能把米成山气走了;所以,她决定自己先走为上!
欢颜二话不说,趁着米成山还没反应过来;她快步转身出门,拽上蓝莓,拔腿就跑。
米成山当即慌了神色,大喊道:“哎……顾小姐你跑什么呀?你别跑呀……你等等我呀!”
欢颜拽着蓝莓一口气跑过了两条街,直到她看见了“云欢酒铺”的匾额,才停住了脚步。她站在酒铺门前,跟蓝莓一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
被远远甩在后面的米成山带着随从,一不留心,主仆二人就追丢了目标。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山寨去。
欢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情急之下,直觉竟然会选择往云欢酒铺的方向跑;这间酒铺,让她有说不出的亲切感和安全感,成了她在溯回小镇上的落脚处。
看着米成山一直没有追上来,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带着蓝莓进屋去了。
西海的海岸旁,一层层的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岸边偶有几只海鸥停伫,或者觅食,或站得笔直;金色的沙滩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贝壳,椭圆的石头反射出太阳的光芒。
茜茜公主带着她的婢女行上岸来,主仆二人手里各提一个精致的竹篮。
她脚踏御水素云履,一袭轻粉色的长裙随着海风飘摇,腰间系着精致的佩带,雪白的脖子上戴着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头戴宝石钗环,在海蓝色背景的映衬下美不胜收。
主仆二人驾着洁白的行云,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崖上。
忽而,视野变得豁然开朗。那山崖之上竟是另一方地界所在!
绿草青葱遍布,直立生长,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五颜六色的花朵散落其中,这边几朵,那边几朵,零星分布,品类不同。远处,一株株树木枝繁叶茂,有的尽是绿色,有的开满了粉色,偶尔可见有鸟儿从上面飞起飞落。再远一些,一座座巍峨的高山首尾相连,山涧有溪水流下到一方池塘里,水面上游着几只白天鹅顾影自赏。
这样的画面,也不知是哪一方神界仙境!
“公主慢点,小心脚下。这次,我们要摘一些什么样的花回去呢?”珊瑚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扶着公主,细心周到。
“都好,只要是香喷喷的就好;可千万别是臭臭的,那要怎么洗澡!”茜茜公主一向是端庄优雅的,也就是跟珊瑚在一起的时候,才偶尔开这样的玩笑。
“那就把您洗成一个臭公主,让西海水族们都离您远远的。”珊瑚感觉自己像是在踏青,心情特别愉悦。
“珊瑚,你看!那边的花朵开得更加茂盛,不如我们到那边去看看!”茜茜公主也觉得心情开朗,神志舒畅。
果然,珊瑚顺着茜茜公主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片开得更大更好的花圃。
她们主仆二人提着篮子走到近前,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摘着花瓣儿,而后即得满手芬芳;一边赏着花姿,一边听着鸟鸣,正是开心惬意之时!
抬头时,茜茜公主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尖儿上长着一朵金黄色的冰凌花,样子十分奇特。
她知道,高山之巅常年温度低下人迹稀少,是最适宜冰凌花破土而出的地方;她更知道,那冰凌花生性寒凉清冷,对水系法术修习者大有补益。
既然看到,便是缘分。茜茜公主想把那朵冰凌花采摘下来,留作不时之用。
她纵身一跃,到达山巅。随即,轻轻俯下身去,用细长的手指慢慢扒开压住它根系的碎冰,确保其完好无损;再用力一扯,冰凌花就被她完整地采摘下来。
她拿着冰凌花嘴角露出笑意,正准备飞身返回的时候。突然,她脚下的地面崩裂,山顶的冰岩粉碎成小块儿,一个跟着一个地翻滚下去……转眼间,她的脚下竟再无半分完好之处,雪壳也开始断崖式崩塌,一层接着一层地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