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逢李公子有几个从前的同窗好友来家中做客。
李公子央着顾玉蓉出门给他买酒。因为他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平日里李老夫人并不允许他喝酒。
顾玉蓉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避开婆母,偷偷出去给他买酒。
为了不让李公子喝完酒之后,十天半月卧床不起,顾玉蓉只能想办法去给他买最淡的清酒。这就需要店家有诚信,能耐心地给她介绍酒的品性,不糊弄她才行。
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那些酒铺的店家为了生意,明明是很烈的浓酒也拿给玉蓉,回家之后李公子喝完,第二天就肠胃虚弱卧床不起。亏得李公子心里维护玉蓉,每次都是人在病床之上,还要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粒碎银塞给看病的大夫,这才能在李老夫人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遮掩了过去。
顾玉蓉琢磨着,要找一家熟悉的酒铺。只有这样,店家给推荐的酒品,她才敢放心地买回家去。于是,顾玉蓉的脑海里想到了“云欢酒铺”和“顾欢颜”。
顾玉蓉走了两条街,到了云欢酒铺的门口。
云欢酒铺的生意一直很好,门店里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玉蓉进到店铺里面,恰巧欢颜也在。她朝着柜台后面的欢颜走过去,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欢颜看到是她,连忙招呼着:“玉蓉姐姐,你今天是得了空闲吗?”
“哦,没有。是李郎的几个同窗到家中做客,我是来买酒的。”顾玉蓉的语气十分平淡。
这时,旁边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来买酒,顾江和顾琳热情地招呼着。
“那好啊!玉蓉姐姐想买哪种酒呢?是要本店的招牌酒,还是要一些口味儿经典的名酒佳酿?”欢颜满脸笑意地询问着。
“嗯,都不是。我想要买那种口味儿最清淡的酒,最好是那种没有什么刺激性的酒。”顾玉蓉思考着说道。
“玉蓉姐姐,请问你家的客人当中是有小孩子吗?”欢颜根据顾玉蓉的描述猜测着,非常详细地介绍道,“一般家中有小孩子的话,都会喜欢这种水果酿的酒,浓度低不会醉人,还有香甜的水果味,很好喝。”
“呃……嗯……好的。”顾玉蓉碍于面子,并不想把话说明。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李公子的身体状况。
这时,刚好又有几个客人前来买酒,把顾玉蓉挤到了一旁。
云欢酒铺的生意还真是红火呢,顾玉蓉这样想着。
她在等待欢颜去拿酒的时候,仔细地打量了云欢小店里的环境:柜台后面的一整面墙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品,客人们随时来买,随时就可以拿走;屋子的中央,分散着摆放了几个雅座,有的桌面上放着好看的花束,有的侧墙上挂着法和墨画,是给那些想在店里小坐一会儿的客人们准备的。
欢颜给玉蓉拿来了她要的水果酒。玉蓉付过钱后,不再耽搁,转身回去。
李府之中,菜已上桌。
倒上了玉蓉刚买回来的水果酒。李公子和几个同窗吟诗作对,还玩了很多香名流之间盛传的行酒令;总共不过是些字类的游戏罢了,几个人自得其中,倒也能寻一些平日里难得的快乐。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李公子和同窗们的聚会终于散去。
鸳鸯床上,李公子看上去非常高兴,搂着顾玉蓉说了很多情话。
第二天,早膳时分。
李老夫人在餐桌旁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两口子露面。她没心情吃饭,行至儿子和媳妇的房门外,才发现里面动静不对。
床榻之上,李秀才又是卧病不起,这次竟然昏迷了过去。为了不惊动婆母,玉蓉不敢声张,只是一下一下地给李公子顺着胸口,希望能帮助他理理气脉苏醒过来。
李老夫人突然间推门而入,吓坏了玉蓉。
见状,李老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发身边的嬷嬷去请郎中。然后,紧接着就是痛骂玉蓉,指责她没有照顾好夫君。最后,还惩罚顾玉蓉跪了祠堂,李秀才的病一日不好,一日就不准她起来。
祠堂里,顾玉蓉委屈得痛哭。
当她哭得累了之后,痛哭就变成了痛恨!
顾玉蓉再次下定决心:她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决心好下,誓言易立;想要做到,难如登天!
深宅大院里的女子,想要获得一份能赚钱的营生,要么凭借一技之长,要么凭借有钱有势的靠山!
显然,顾玉蓉不属于后者。那么,她就只能去思考,自己有什么一技之长?
顾玉蓉跪在祠堂里,想破了脑袋!
跟普通人家的女子相比,她更能识断字一些;若以这个为营生,不过就是卖字画、写信、开私塾,挣得那几个铜板还不够买胭脂水粉的零用。与贵府大院的夫人们相比,她的绣工针法还算不错;若以这个为营生,她的后半辈子将再也没有空闲日子,一针一线也不知道要绣到什么时候!
可是,除了这些,她还会什么呢?大概没有了。
可是,这些个行当,顾玉蓉都不想去经营:要么,她嫌弃不赚钱;要么,她根本不想去付出那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