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一弦师父跟师兄,那还不算很明显,二人毕竟久居深山,与世隔绝,又是早已断了师徒关系,可王愉与王怀乃大家子弟,亲兄妹做出这种......事情,那都是捂着藏着的丑闻。
这......
“大人不必惊讶,我与兄长并非是您想的那般关系。”王愉抹了眼泪,起身行礼。
这话说的谢芷言更加迷惑了,难道她不是郡守夫人?只是借着郡守夫人的名声过来的?
毕竟她也未曾见过郡守夫人,此原因,也是有可能的。
“哥哥,此行,我是特意来说出真相的。”王愉转身,看向王怀,俯身拜下,“多谢哥哥多年筹谋,为小妹报仇雪恨,如今身陷囹圄,小妹无以为报。”
“小妹!我既已做出此事,你又何必来此趟这趟浑水?此事已了,你回家去,不准说!”王怀很是激动。
王愉却已经垂下眼眸,“此事皆由小妹而起,哥哥为小妹的罪孽,犯下滔天罪行,牵连无数无辜百姓。”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小妹出来之前已经服下毒药,见哥哥最后一面,只为,将所有过往,尘归尘,土归土。”
听她如此说,王怀露出沧然的眼神,“你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你好不容易熬出来!”
王愉最后拜别,叩首三下,便捂着脸出了帐篷,谢芷言也跟着出去。
三人回了谢芷言的帐篷,半夏又重新给二人上了茶。
“其实,是个很俗套的故事。”王愉微笑,看着谢芷言,露出略有怀念的眼神。
故事,大约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王愉第一次见到周然的时候,是在十五岁。
她与兄长王怀是一胎双生子,王怀因为是男子,便可以肆意出门玩耍,年龄稍大一些,又是外出游历求学,阅历极广。
作为孪生妹妹的王愉,却因为是个女子,只能被拘在家里不得出门。
王怀心疼妹妹,便时常偷偷互换了身份,让她借着自己的身份出去玩耍,自己就在她闺房里睡大觉。
他们的手段也算不得多高明,不过家里人出于对他们的疼爱,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毕竟女儿家,可以肆意出门的时间也就这几年,等嫁了人,去了别人家里,规矩就更多了,所以对王愉十分放纵。
周然是王怀一次求学路上遇见的。
王怀年轻时,性格热情又赤忱,待谁都是大方豪爽的。
偶遇木讷又老实的周然,钦佩于他的学识,二人结为好友,共同游历。
周然读的很多,却家境贫寒,没有办法备考科举,王怀便借口聘请他为老师,入府一起备考科举。
得此机缘,周然欣然应允,辞别家中老母,便跟着王怀一起去了豫州。
也因此,遇见了王愉。
或者说,是王愉,遇见了她此生的劫难。
王愉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果敢又机敏,还未被世事打磨过的她,带着天真的娇憨。
在一次偷穿哥哥衣服出门时,被周然误认成了王怀,王愉心虚不敢说话,便一直支支吾吾的敷衍他,二人隔着屏风交谈,畅快痛饮。
王愉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她起了兴趣,对此人也多了些关注。
周然住在公主府的客人房里,哥哥在时,便每日辰时,给他讲两个时辰的课,不在时,便一个人在房里看,很少出门,那次也是巧合。
但是王愉认为这是天定的缘分。
周然相貌平平,却温和有礼,带着一点朴拙的木讷,而且学识渊博,让她十分心动。
当时的她已经十五岁,再过两年,便要开始说人家了,豫州的世家公子她差不多都看了个遍,要么是过于风流,小小年纪,还未娶妻便妾身成群。
要么是脑袋空空,一副草包样。
还有长相俊美者,只懂胭脂水粉,却不识大局,聊都聊不到一块儿。
王愉此前也被母亲试探过觉得有哪家世家子好,可以先定下来,日后多加接触,方便培养感情,可是她如今看来,一千个,一万个世家子,也比不上客房里只会埋头读的一个呆子。
确认了自己心意,她便开始反复试探父母的口风,确认了只要人品过关,家世不做重点考虑,她便开始找机会与周然多加接触。
作为王愉的父母兄长,众人都知道她多半是有了心上人,可是作为豫州一手遮天的昌平长公主最宠爱的孙辈,有什么人是王愉不能嫁的?长公主府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所以她义无反顾,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一点后路也没留给自己。
她借着后院与客房之间的花园,反复闲逛,只求能有一个相遇的机会,每日都是早早出门,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就在花园逛着。
带着少女心事,带着羞怯与懵懂,一遍遍的想着见面要如何说话,要如何表示自己的仪态万方。
不可太放荡,免得让周然看不起她,也不可太端庄,太端着了距离感太重,人家可能就会把她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