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左瞧右瞧都只觉得两幅画毫无相干之处,难为师傅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将这样巧夺天工的画儿给画出来了。
欣赏了一会儿,秦玉璃随口问道,“你们去哪儿了?这么这样晚回来。”
主仆二人在身后对视一眼。
谢芷言浅笑不语,半夏上前一步道:“下午和姑娘在园子里逛呢,谁知碰上仙人了。”
这话引起了秦玉璃的好奇心,他放了画。凑过来问:“哪儿的仙人?怎么我从来也没见过?”
半夏吊起他的胃口,却不肯直接告诉他,弯弯绕绕的道:“这仙人出尘绝艳,气质不凡,座下还有一女童,生的也是灵秀可爱。”
秦玉璃心生向往,原地出神半刻,道:“可是白衣飘飘?手持青莲?”
古画上的神女多是如此形象,白衣脱俗,青莲典雅。
“非也非也。”半夏摇摇头道,“碰见仙人的时候,仙人正抚琴奏乐,一身青色衣裳,肤白黑发,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半夏说的十分具有画面感,秦玉璃又是一阵神往,追问道:“然后呢?”
见他这样着急,半夏反倒不说了,她转头放了东西就欲出去。
秦玉璃伸手拉住她,“你说完呀,遇见仙人,她可说了什么?”
半夏但笑不语,出门而去,秦玉璃见她不肯说,又转过来问谢芷言,“仙人究竟说了什么?值得你们这样给我打哑迷。”
桌椅上摆好了现切的瓜果,谢芷言坐在椅子上看师傅画好的图,秦玉璃便体贴的用牙签叉了一块给她。
“好姑娘,快给我说说,你们真遇见仙人了?仙人究竟说了什么?”
他被这件事搞得抓心挠肝的。
谢芷言被闹得没了办法,只好放了手上的图纸,无奈的转头看着他,“仙人名为柳丝丝。”
这个名字乍一出来,秦玉璃还没想起来是谁。
“柳丝丝?柳丝丝?不像仙人的名儿啊?怪耳熟的。”他嘀咕着。
见他确实不像装的样子,是真的不记得柳丝丝了,便提醒道:“先夫人救下的孤女,赐予侯爷做了妾。”
这样一说,秦玉璃便想起来了。
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来着,整日孤苦哀愁的样子,二人见面也都是客气一下。
如今被谢芷言提起,他抓心挠肝的想起来几件关于柳丝丝的小事来。
头一件是她刚入门的时候,刚被抄家,沦为奴籍,整个人如同失去了保护伞的鹌鹑,弱小又可怜,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哪怕先夫人可怜她,以表小姐的身份让她在家中住下,她也是战战兢兢的,唯恐被人嘲笑。
第二件事便是她入府两三年的时候,那会儿的她被先夫人养的气质脱俗,她也很争气,读写字样样都比秦玉璃强。
先夫人常常夸起她就是说“可惜了是个女子,要是个男儿就好了。”
柳丝丝当面从来都是柔顺恭谦的,对先夫人说:“丝丝不才,不及小侯爷半分。”
背地里,秦玉璃却听见她跟自己的丫鬟说:“我若是个男儿,断不叫小侯爷将侯府弄到如今地步,表面鲜花着锦,内里却烈火烹油。”
自此,秦玉璃便觉得此人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对她不大搭理起来。
恰好柳丝丝也十分看不惯他,是以两人往来本就不多,此事之后更是接近于无。
对于秦玉璃来说,柳丝丝就像是母亲闲暇时养的鸟儿,用来解解闷的。
母亲膝下无女,便格外喜欢女孩儿,对柳丝丝也是关爱有加。
甚至殉情之前,还给她安排好了去处。
她说:“丝丝面上瞧着柳枝儿一样软,其实内里烈的很,以后嫁人怕是没有几个夫家能容她。”
然后就强迫柳丝丝给秦玉璃做妾,让侯府一直能养着她。
想到这里,秦玉璃心一虚,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如今被谢芷言发现了,他倒不好解释了。
特别是,母亲临终前还放心不下柳丝丝,吩咐秦玉璃要好好照顾她。
这三年来,自母亲死后,柳丝丝就自请搬到最边上的院落里,又不常出来走动,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这个......”秦玉璃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用管她,有她一口饭吃就成。”
这话实在太过分,谢芷言谴责性的看他一眼,包容大度道:“无妨,妾身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小侯爷只管将柳姨娘搬出来便是。”
“妾身今日瞧着柳姨娘身体不太好,可要找大夫来看看?”谢芷言关心询问。
秦玉璃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柳丝丝身体好不好,不过听着谢芷言的意思不大好,又有母亲的遗言在先,他便含糊的点点头。
“都好都好,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又转身道:“她不一定愿意搬出来,清高着呢。”
不知道这个“清高”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谢芷言只笑笑,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