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朝夕又默默地向马车角落缩了缩。
谢芷言也不管她,自顾自地透过窗,看着高悬的明月发呆。
等了一会儿,杨朝夕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出了声,“诶!谢、谢芷言。”
谢芷言没有回头,只微微动了动,示意自己听见了。
杨朝夕觉得她听不见自己说话,又眼巴巴凑上来,好奇问道:“那个晨曦郡王到底跟你有什么爱恨纠葛?非要你嫁他?难道你不嫁他,他便不能活了?”
谢芷言也不动弹,愣愣说道:“他是个疯子,你还管他什么逻辑。”
杨朝夕却不同意,她觉得哪怕是个疯子,也定然有自己做某样事情的逻辑的。
像这个晨曦郡王,看着是个疯子,做事随心所欲,件件桩桩都出人意料,但是他所有行动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谢芷言嫁给他。
为何呢?
疯子为何单单只执着于她一个人呢?
谢芷言闻言,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道:“晚了,安歇了吧。”
可是她自己却不动,拒绝回答的意思很是明显了。
杨朝夕又换了个问题问,她觉得谢芷言这个人真是奇了,浑身上下都是秘密。
“清清被晨曦郡王抓了,你为什么不救她?她还这样小,手筋都被挑断了,该有多疼啊?”
谢芷言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她本就心绪乱的很,此刻被杨朝夕叽叽喳喳绕着问,更觉得心中憋闷,于是道:“为什么要我救?她只有妈没有爹吗?我当初将她交给秦玉璃时说的好好的,让他注意些李怀安,如今清清遇险,他在何处?”
杨朝夕一时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呐呐道:“许是、许是他不知道被晨曦郡王抓了,可能在找清清呢?”
“呵!”谢芷言冷笑,“那他的消息可真是有够落后的。”
杨朝夕一时无言,她发现谢芷言也不是一直温和有礼的,比如此刻,她说话夹枪带棒起来,也叫人哑口无言。
马车里终于回归安静,谢芷言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知道秦清清会没事的。
自己早就防着李怀安,教过她如果被李怀安抓了,要怎么逃离的办法。
她那样聪明,在河边,也实施的很好。
自己越是不将她放在心上,秦清清便越是可怜,秦清清越是可怜无助,李怀安越是不会对她下狠手。
只是,看着她手筋被挑,还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连看也不敢看她的样子,谢芷言心中多少还是很不放心。
她那样爱撒娇,那样怕疼,又没有人在她身边。
也不知道她怕不怕?
恨不恨?
怨不怨?
如今多想无益,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便只有一条黑走到底的路。
什么南墙不南墙的。
只有撞了才知道,是墙硬,还是她的拳头硬。
*
秦清清坐在池塘边,看着默默垂泪的大伯,颇有几分无奈,“大伯呀,你的眼泪将我的鱼都要吓跑了。”
秦玉瑾这才惊觉自己竟又垂泪了,连忙背过去用手帕拭了,只是看见秦清清包的跟两只粽子一样的手腕,鼻子又是忍不住一酸。
秦清清也没办法了,伸手招了丫鬟来,道:“姐姐们,帮我将东西收拾一下,回房看去了。”
秦玉瑾连忙道:“不能提笔写字呢。”
“嗯嗯,我知道呢。”秦清清背着手离开,想到什么,又将手放到小腹前,从背影看,一派端庄模样。
秦玉瑾看着一点儿也不忧伤的秦清清,差点要替她将眼泪都给垂干了。
回到了房间,秦清清看了一会儿,见下人都在外头,偷偷摸摸地绕到后院里,一个黑衣壮汉站在树后,见了她,便将她一把抱起,翻墙出去。
二人轻车熟路的上了马车,又被载到王府后院。
秦清清撑着下巴,忧伤的想,自己就跟偷偷私会的女子一样,还要防着大伯来抓,实在不忍看。
到了王府后院,李怀安早就等着她来呢,先一开口就说:“你又来晚了。”
随即又笑道:“没事,爹爹原谅你。”
秦清清扬起一个乖巧甜美的笑容道:“谢谢爹爹,爹爹真好。”
李怀安见她这样喊,很是开心,转头吩咐人将准备的东西都拿来。
秦清清趁着他转头,将假面笑容耷拉下来,实在有些无精打采。
可是这个晨曦郡王不知是被她刺激疯了还是被她娘刺激疯了,从此就认她是亲生女儿了,隔几天便要将她带去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还要让她梳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
只是疯的时候倒还亲切些,正常的时候跟疯了一样,眼看着她就说她跟她娘一样是个骗子,要将她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塞进花瓶里日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