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很疑惑，为什么要隐匿这段过去？娘娘曾经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是人便会爱上别人。
可是后来她想明白了，人，可以爱上别人，但是神不可以。
她如果是自己，那她可以爱任何人，但她是信仰，是象征，所以她只能爱众生。
谢芷言虔诚地磕下一个头，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神啊，如果你能听见我的祷告，便回应我的祈求吧，让他醒过来，让他重新回到人世间。】
【他的苦难都是由我带来，那就应该由我承担，我欠他良多，不足以全部偿还，只求余生，不再有愧。】
谢芷言慢慢睁开眼睛。
身边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的佝偻身影——
——是鬼娘娘。
谢芷言并没有转头去看她，仍是看着娘娘相。
“你身上，有濒死蛊虫的气息。”鬼娘娘慢慢说道，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沙哑粗粝，仿佛里面塞满了石子在说话。
谢芷言心尖一动，默不作声，又虔诚地一拜。
鬼娘娘却仿佛许久没有人说话了，就站在旁边跟她闲聊起来。
灰暗的正堂里，一个妙龄女子与一位佝偻着的老妇人，并列在娘娘庙前，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百越族亡了？”鬼娘娘开口问。
谢芷言点点头，“是。”
“亡了好，亡了好。”鬼娘娘点点头，又问：“你有事求娘娘吗？”
谢芷言答：“是。”
她又趴下一拜，双手合十起身。
鬼娘娘道：“那你求泥塑有什么用？”
谢芷言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她倒是没想到鬼娘娘会说这种话。
“你来这里，不是来求我的吗？”鬼娘娘又问，见了她诧异的神情，更加诧异了，“你不是来求我的？”
这个怎么说呢，谢芷言确实是来求她的，只是没想到她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她还以为又要像上次一下，废大半的口舌，还不一定会让她答应。
“是要救人吧？”鬼娘娘问她。
“是。”谢芷言利落承认，转过膝盖，跪向鬼娘娘，“求鬼娘娘救一个人。”
见她如此卑微之态，鬼娘娘来了兴趣，“什么人？你的小情人？”
“不是。”谢芷言矢口否认，“是......晚辈愧疚之人，还请娘娘相帮。”
鬼娘娘道：“那走吧。”
这么容易？
谢芷言却没想到连解释都不用解释，鬼娘娘直接就答应了。
她准备好的一大段话，在此刻显得有些搞笑。
鬼娘娘也看出了她的诧异，叹了一口气道：“你上次来求我杀人，我自然不允，此次来却是求我救人，救人之事，自然无不应允。”
说罢，先一步迈出正堂，转头看见愣愣的谢芷言，催促道：“走吧，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谢芷言这才急忙起身跟上，路上，她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鬼娘娘，“您说晚辈求您杀人，您不允，那当时若是晚辈求您救救那些可怜的女子，您会允吗？”
鬼娘娘却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你如今不是已经万事顺意了吗？何必又来问当初未曾发生的事情。”
谢芷言惊讶于鬼娘娘居然都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您什么都知道。”
“身在庙宇，耳听八方。”鬼娘娘老神在在地道。
谢芷言便不再说话，二人一路回府上，到秦玉璃的房间。
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鬼娘娘点点头。
一进门，她却是先嗅了嗅，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但是她很确定，这是蛊虫的味道，还是等级不低的蛊虫。
一路行至秦玉璃的窗边，鬼娘娘看着身形佝偻，却动作灵活，手脚很快。
她上前把了秦玉璃的脉搏，又感受了一下秦玉璃的蛊虫，这才有些神情严肃。
之前一弦把完秦玉璃的脉也是这样的神情，然后他说治不了。
是以此时看见鬼娘娘与一弦如出一辙的表情，谢芷言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掌攥了起来，高高地悬在天上。
等鬼娘娘收回手，谢芷言才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前辈，如何？”
鬼娘娘甩甩手，问道：“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药？”
谢芷言有些疑惑，昏迷着的秦玉璃能吃什么药？
想了半天，她才想起来，之前有吃过一颗鬼娘娘给安之渊用来保命的药丸。
她便如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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