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哪肯束手就擒,甩开婆子的手,大叫道:“大少奶奶,是老爷吩咐的,不让人上街乱走的,干小人什么事……”
奉贤不理他,只喝令婆子拿下,绣鸾也在一旁帮腔,只是门房身强力壮,婆子到底心里发怯,几个人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抓挠,门房眼看是抵挡不住了,索性耍起无赖,伸手扯下汗巾,让裤子落到脚面。绣鸾尖叫着跑了,几个小丫鬟也尖叫着捂了脸,翠翠扯了流连往后走,几个老婆子虽没跑,也侧脸不看他,奉贤气得脸发白,虽恨恨地扭过头去,却不肯离开。那汉子见婆子们不走开,就提起裤子走向近处一个婆子,抓住她的手向私处塞去,婆子踩了蛇一般尖叫着跑了,汉子哈哈笑着向另一个婆子走去,剩下的婆子也纷纷败走。汉子得意的哈哈大笑。
“拿下!”忽听一声暴喝,却是梁公子。绣鸾远远看着威风凛凛的梁公子走来时,眼已经弯弯的了,听见这一声暴喝,心里更是喝了蜜一般,目光牢牢粘在梁公子身上,扯脱不下。
梁公子的侍卫蹿上去手麻脚利将门房拿下,一个侍卫倒剪了他的双臂,另一个便弯腰替他穿裤子,笑道:“哥们儿!真有你的!受教了!别说,你这屁股还真白!”
梁公子伸手施了一礼,“少夫人,受惊了!小价已将狂徒拿了,请少夫人发落,梁某告辞,不耽误少夫人处理家务了,告辞!”奉贤深施一礼,“多谢梁公子高义,能否借二位贵纲纪一用?”
“好说,他们闲着也是淘气,少夫人只管差遣,不必客气。我的车子在家呢,他俩都能赶车!寿儿,套车去!”
“多谢梁公子高义!”
奉贤扫视了一下诸人,“翠翠,你认识稳婆的家吗?”
“回大少奶妈,认识,离咱们这儿最近的是西边儿魏婆子和北边儿的冯婆子,西南边儿的马婆子据说手艺最好,请哪个,我都认识!?”
“哪个最近?”
“西边儿的近,魏婆子家和马婆子家离得不远,北边儿和西边儿差不多,只是不顺路。”
“好,你往西去,请两个婆子来,两个都要!黄妈,你跟着翠翠去!”说着冲刚套车回来的侍卫点点头,满面含笑道:“兄弟,劳动你护着俩人儿,可行?街上不太平!”
侍卫叉手深施一礼,“凭少奶奶差遣!”说着话,仨人急急离去!
“王妈,你认识北边儿冯婆子家吗?”奉贤问一个常出门替老太太买东西的婆子。
“认识!”
“燕燕,你跟着王妈妈去!兄弟,劳动你护着她俩。”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百钱递与王婆子,“路上雇个车,叫稳婆自己来,你拐到东边儿请二爷去。大家多辛苦,倘若生个长孙,你们几个双赏!快去吧!”三人也匆匆离去。
“乔妈,你去红杏儿那儿帮忙去吧,我不方便过去。你也是生养过的,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回少奶奶,我家兄弟媳妇儿生养时,都是我给稳婆打下手,知道!”一个看起来最干净麻利的中年婆子恭恭敬敬地答话。
“去吧!”
“玉兰,取鞭子去!”
奉贤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叫小丫鬟们散了,对几个粗使婆子道,“你们几个看住门,不许外人乱进,也不许别人乱出去,老爷交待过,街上不太平。把这小子的嘴堵了打一百鞭子,倘若不见血,鞭子你们替他再挨一遍!”说着扶了自己的腰,闭了眼镇定了一下,“稳婆来了先领到我院儿里,要是有事儿去我院儿里找我,我这肚子不舒服,先回去歇歇。”几个婆子七嘴八舌地应承,殷勤地劝奉贤快歇着去。
绣鸾没想到能碰到梁公子,心中一阵狂喜。强镇定自己,“多谢梁公子施以援手。”说着话,心砰砰砰乱跳,声音也不由自主发颤。
“柳小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回去吧,你大嫂要惩治下人,你不方便在场的。”说着二人并肩前行。
“梁大哥,我爹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大嫂肯定不会轻饶那个混蛋的,二嫂肯定也不愿意自己的人丢脸,我帮哪个好呢?”绣鸾一双妙目含泪欲泣,盈盈望向梁公子。
“是不是平常同二嫂子更亲近一些?”梁公子含笑温言道。
“是啊,二嫂子常带我去她的店里挑东西,绢花绒花,有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拿两朵,可是大嫂子的妹妹同我最要好,况且今天的事儿真不怨大嫂,我谁都不想得罪!”绣鸾说着讪讪然低下头。
梁公子呵呵笑了几声,“如果不能两全,得罪就得罪吧!你试想一下,得罪大嫂的后果是什么,得罪二嫂的后果是什么,说瞎话得罪你爹爹的后果是什么。”
“哦!”绣鸾恍然大悟,“说瞎话会同时得罪爹爹和大嫂呢!那只好说实话了!梁大哥,你不知道,我大嫂子那个人虽然古板了些,倒是个正人君子!我真舍不得跟柳叶儿闹掰了,就是那个大脚姑娘,她爹娘都没了,跟着我大嫂子过,她只有我一个闺蜜了!二嫂子,……”
“绣鸾小姐,门房做错了事,跟你二嫂什么关系?哪个下人背后没主子?就为背后有主子,做错了事都不惩戒,家里岂不是要乱套?再说了,就算你二嫂子要生气,你不过损失几朵绢花而已,难道你自己买不起吗?实在不行,我从京里买几匣子好的送你?”
“梁兄取笑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实话实说,谁也不帮!这事儿根本瞒不过去,对不对!”绣鸾得意地反问道。
“绣鸾小姐好生聪明!”已经到了分道的地方,俩人又依依不舍的说了几句闲话才分开。绣鸾目送梁公子远去,才一溜烟儿跑进屋,扑到床上,捂着脸咯咯咯笑。
梁公子独自往后走,他知道那个傻丫头在目送他,因此挺胸抬头走得更加轻捷雅,满心里都是绣鸾得意反问他的笑脸,暗暗叹息,真是个漂亮的,怎么就生在商人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