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儿从挣扎,到渐渐安静。
谢承之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细细盘算,林同和今日能带着阿瑜上门道歉,说明他是不想退婚的。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阿瑜拒绝。
想明白这一点,谢承之当下不耽误时间,领着林清瑜又走了一段,行至他的院子门口,让林清瑜先歇息一番,而后他径直往谢夫人的院子去。
一定要,尽快成婚!
只要成婚了,即使阿瑜知道是他算计,那又如何!阿瑜对他本就有情分,只是心中一时气愤罢了。
林清瑜被小厮含墨引着进屋,奉上一杯茶,“还请林姑娘稍坐。”林清瑜发蒙,看着谢承之方才离去的模样,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眼下还是要尽快退婚为好!
只是,这婚该怎么退呢?
她打量了一眼谢承之的屋子,物品不多,但都朴素雅致,透着一股厚重感,瞧着便价值不菲。
挪开眼,她看向院中。
院中有棵一人抱的松树,还是当年谢家初建府时,她买来种下的。她名字中带了个清字,不自觉喜欢青色,也喜欢青松翠柏之类。
前世她嫁入谢府时,这棵松树已经不在了,听下人说,是谢承之外出一趟归来后亲手将树砍了。
算算时间,应当是他去青州后回来。此时想来,谢承之的死也透着一丝蹊跷。他纵然脚上有疾,但身体是好的,怎么就会突然病重,撒手人寰了?莫非是在青州的时候染了病?
青州?
林清瑜想到什么,心思飘远。
方才谢承之是不是说,不会让谢安之从青州活着回来?
谢家在青州军中也有人?为何前世她一点儿没发现?甚至青州军中因为谢安之姓谢而针对他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她的庇护,只怕谢安之当真要被狠狠折磨一番。而且,谢承之去世后,谢安之继位成为谢家家主,她身为家主夫人,也没有发现谢家在青州军中有任何人脉。
难道说,那不是谢家的人,是他谢承之的人?
林清瑜盯着松树的眼眶发酸,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视线中突然出现另一道她不想见的青色身影。
“谢安之?!”
他怎么会来谢承之的院子?是来寻谢承之的,还是来寻……她的?
不给她多想的时间,谢安之步伐很快,几步就到了院中,含墨想要阻拦一二,被他瞪了一眼:“我毕竟姓谢,是这府里的主子,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我也敢拦了?!”
说罢,谢安之略过含墨,径直地向里屋走来。
林清瑜身子僵直,一时忘了躲藏。
这儿是谢承之的院子,又能躲到哪儿去。
谢承之性格安静,不喜人伺候,院子里的小厮只有三人,一个外出办事,一个在收拾东西等着“护送”谢安之去青州,眼下院子里只有含墨一个人在,他瞧见谢安之大剌剌地进了公子的房间,又瞧见林清瑜呆愣愣盯着人看的模样,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去寻谢承之。
“阿瑜。”谢安之在一步之遥处站定,双目含情地望向林清瑜。
林清瑜被这含情脉脉的衍生看得奇怪。
分明前世她追着去青州时,谢安之都觉得是她害了他,是因为她,他才会被谢大人发配青州军历练,一点儿好脸色都不愿给她,怎么现在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谢安之静静地伫立良久,化作一声叹息,“阿瑜,你还活着……”
他伸出手,想去抓林清瑜的手,被林清瑜巧妙躲过。
还活着?
这话是何意?
因为她害他发配青州,便要诅咒她去死?
谢安之伸手落空,眉目间染上一抹伤心之色。
林清瑜心中更觉莫名其妙,又听眼前之人说道:“我方才听林府的下人说,林大人前几日对你用家法了,你可有受伤?”
林府下人?
林清瑜眉毛轻挑,打量着谢安之。
连谢承之都是在前厅听阿爹说起时,才知道她受了家法,怎么谢安之这就知道了?林府的下人何时将这消息透露给他的?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与谢安之的距离,避开他想查看她后背伤口的动作,平淡道:“此事与二公子无关,还请注意分寸。”
“分寸?”再次伸手扑空,谢安之看着眼前之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些恼火,声音也不自觉拔高,“当初你说非我不嫁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注意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