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递了,对方不肯下来。
王尔兰也是无法,自又是奉承两句。王如桂却是不再搭话,寻了处座位坐下,将王尔兰晾在一边。
谢府后院中,零零散散坐着七八个女眷,都是宁州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夫人与小姐们,王尔兰一而再地被下面子,脸色也不好看,转身正欲离去,忽地冒出来一人。
“听闻前几日林家小姐失踪了,不知可找到了?”
王如桂皱眉看向问话那人,是宁州某员外的夫人,听闻是个热心肠不问世事的,想来对于林家的事情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后院的人本就不多,又大得很,王尔兰见那员外夫人话一出口,除了王如桂也没旁人看向自己这边,上前去挽住那员外夫人的胳膊,亲切道:“劳烦张夫人挂念,找到了,四妹妹去云县投靠三郎了,倒是要谢谢张夫人那时帮我们寻人。”
林家有几日是完全没了林清瑜踪迹的,那几日庾蕴和林同和都是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若是林清瑜到了云县后,不往宁州送信,只怕再过几日,庾蕴就要和林同和闹和离了。
张员外的夫人当初在找林清瑜时出了些力气,眼下过问,也在情理之中。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张夫人拍着王尔兰的手背,又说了几句话。
王如桂面色依旧冷着,王尔兰也不想再多待,转身去前院寻林清河了。王如桂眼见后院再没旁的事情,吉时也快到了,招呼后院看花草的几位夫人,一道儿往前院去。
众人刚刚离开,一道红色身影忽然出现。
谢安之眼神中带着暴虐的狠厉,趁着无人注意,抬手将一丫鬟捂嘴拖至无人之处。
他直接掐住眼前丫鬟的脖子,逼问道:“方才母亲与林家二夫人说什么了?”
丫鬟被扼住喉咙,双脚悬空,连高声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呼吸不上来,只得两只手抓住谢安之的手腕,喘息两口,断断续续地回答。
“林二夫人夸赞夫人席面办得不错,夫人回她两句,后林二夫人又问今日做饭的厨子是哪儿请的,夫人没有答她。”
“没有旁的了?”谢安之话语冰冷,如寒冰般渗人。
“没、林二夫人再没说别的了。”
“没说到林家四小姐?”谢安之紧锁眉头,显得有些不满。
丫鬟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好让自己能好受些,她想起一些事儿,颤着声音道:“说了,林二夫人说四小姐去云县,去找林家三郎了。”
“云县?”
谢安之松开手。
摆脱桎梏的丫鬟无力摔在地上,喘息两口后,张皇跑路,根本不敢回头看。
她只是谢家最末等的丫鬟,今日也只是轮值在亭子附近守着,谁承想,谢夫人和林家二夫人会正巧在那地方遇上,还说话呢。
更不会想到,前脚夫人刚走,后脚她就被谢安之挟持了。
“云县…”
谢安之念叨两句,正疑惑这地方在哪儿,便听前院司仪高喊。
“吉时到!”
*
孟渊到谢府参加婚宴,却因着身份不好出现在前院。
此时待在谢承之的房中,翻看着他架上的竹简。
谢承之倒是给他准备了打发时间的东西。
一副围棋。
孟渊觉着,还不如看呢。
又随手拿起一卷竹简,忽觉比方才看过的几卷都要重,正想着要不换一卷轻便些的看,一根竹篾子从卷袋中滑出,掉落在地上。
孟渊弯腰,将那竹片拾起,定睛一瞧,上头刻了一个女娃娃。
女娃娃看着年岁不大,梳着双平髻,眉上有厚重的刘海,大大的眼睛,圆乎乎的小脸,咧嘴笑着,却像是缺了颗牙。
只是这女娃娃,瞧着很是眼熟,倒是有几分像……林清瑜。
再抬眼,那竹片的最上方刻着一句话。
“阿瑜今日乳牙双落,泣之。”
果真是她。
孟渊唇角牵起,将那卷袋中的竹简倒了出来。
一册竹简六十五片,还散落着四五片没有编进去的,记载着林清瑜从孩童之时到及笄每一年、每一个时期的事情。
有放纸鸢的,也有上树掏鸟蛋的。有哭的,也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