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瑜毫不犹豫的挥剑,划破他的袖袍,划伤他的右手。
鲜血淋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手握长剑,突然无比镇静。
还不够。
这点儿伤,还不够。
她需要与谢家彻底交恶,退了与谢承之的婚事,也需要一个阻拦谢安之去西北发家的机会。
谢承之身体不算好,谢府府中一直都养着一个大夫,从那大夫住的西厢到这儿不过片刻时间。而且算算时间,小厮含墨去寻谢承之,也该回来了。
想清楚后,她见谢安之用袖袍包裹伤口,受伤并不严重的模样,上前一步,果断出手,一剑刺入谢安之的腹部,浅青色的长袍很快殷红一片。
“啊——”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林清瑜循声看过去,谢承之正扶着“病重”的谢夫人站在门口,身后还乌泱泱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声势十分浩大。
方才那声尖叫,便是谢夫人喊的。
谢夫人王如桂方才正在听自家儿子的说辞,他人还没娶进门,一颗心早就偏得不知到哪儿去了。王如桂丝毫不相信林清瑜那丫头会知错会“负荆请罪”,她刚松口说见一见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林清瑜的道歉,没想到含墨就冒冒失失地冲进了院子。
说什么谢安之与林清瑜在谢承之的院子会面,还拉着手!当下王如桂也顾不得装病了,直接就叫上屋内所有的丫鬟婆子,来这院子捉奸。
偷情偷到她儿子的院子里了,这林清瑜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既然她敢做,那她就要闹得整个宁州都知道,真当她王如桂是好欺负的不成?
没想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赶过来,瞧见的却是林清瑜拔剑刺向谢安之的场景。
一剑不成,还有第二剑!
一行人顿时乱作一团,有几个眼疾手快的小厮登时就往回跑,去前厅报信。谢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行至林清瑜面前,伸出手指着她“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来。
纵然她不喜谢安之这个庶子,但他也是谢家人,平时也尊她一声母亲,而林清瑜这个没规矩的,不仅前几日在谢府当着宾客的面骂她,还敢在谢府杀谢家人?!
她是疯了不成?!
谢承之内心也极为震动,他打量着站立一侧的林清瑜,还来不及开口,便见她痛快利落地拔出长剑,伤口处飚射出的鲜血溅染她的衣袍。
一缕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在额前,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明眸纯良无害到了极点,白里透红的粉雪面颊上染着点点鲜血,像是勾魂摄魄的妖女,明知靠近会死,却还是忍不住。
林清瑜扭头看谢承之,嘴角扯出一个笑。
整个人妖冶而诡异。
谢夫人也被震慑得不敢说话。
直到又一声尖叫传来,闻讯而来的谢大人正巧看见林清瑜拔剑那一幕,看着次子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谢洪德脚步虚浮,扑跪在院门口。
林同和与两三个小厮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身。
谢洪德跌跌撞撞地奔向屋子,抬起手——
“啪!”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林清瑜怔愣地望着挡在身前的青色身影,下意识喊了一声,“承之哥哥……”
一掌落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谢承之的脸上。
谢洪德看着他引以为傲的长子,事到如今还在护着林清瑜,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孽障!”
“滚开!”他用尽全力将上前阻拦一二的林同和推开,冲着屋内乌压压的小厮婆子喊道:“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去西厢把许大夫请过来!”
“来人!把她捆了押入衙门大牢之中!”
“阿爹!”
“啪——”
这一回,谢洪德一巴掌不偏不倚地直接打在了谢承之的脸上,将他的脸打得肿了起来。一旁惊魂未定的谢夫人见状,扑上前来护在谢承之身前,“老爷这是做什么?!”
谢洪德看着二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甩了甩袖子。
等候多时的小厮纷纷上前,三四人制住林同和,两个将林清瑜反手一拧押了出去。
谢承之张口,被身旁的谢夫人拉住,不许他再有什么动作。
林清瑜淡淡望了几人一眼,路过林同和身边时,压低声音轻飘飘说了一句,“只是重伤,不会死。”
前世两年青州军历练,后又逢乱世,跟随谢安之在临淄王手下效力多年。她早已不是什么肩部提手不能抗的大家闺秀,几次从敌人包围中杀出重围,杀人这件事,不说驾轻就熟,也是小有心得。
划伤谢安之胳膊的第一剑,只是皮外伤,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第二剑刺穿了他的腰腹,她也是故意避开五脏六腑,看着骇人,只要救治得宜,至多三四个月便能彻底痊愈。
只是一剑杀了谢安之,未免太便宜他。眼下,她只是想阻拦谢安之去青州军中,受这般程度的伤,应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