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明明是冷冷清清的,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里是满满的。一点也不显得孤单。
*
晚间饭后,她又去防疫区走了一趟,这次大家都醒着,仿佛睡了一觉起来,大家都有了精力,开始有胡天说地的,又唱着歌的。
生机又重新回到了大地,就像春天已经到来。
等第二次药吃过,第二天的时候,很多人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头好了很多,身体也没有这么难受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身体开始慢慢恢复,一弦投入了防疫区,开始多番改良自己的药方,而谢芷言与冯才,也开始追踪百越族首领的踪迹。
因为时疫的突然爆发,百越族首领逃跑的地方被部分封锁,最后找到了一些也被感染了疫病的百越族守卫,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其实是逃出来的,没成想最后也没躲过一死。
据百越族士兵所说,他们逃了一段时间之后,首领吩咐他们开始投一种毒,那种毒给动物吃了之后,动物身上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潜伏期,但是当人吃了动物之后,就会爆发十分恐怖的时疫。
他们依言在河流及各种树木上投了,过了一段时间,果然开始爆发了疫病。
原本百越族守卫都很欣喜,等疫病感染到了岭南官府那边,他们就可以不战而胜,重新回到百越族。
可是他们忽略了阿胜。
阿胜以前在百越族的时候,每日都要吃女人的内脏,逃出来之后,一开始他们也给他找女人杀了吃,后来随着人感染上了疫病,女人不能吃了。
而饥饿的阿胜却盯上了同胞。
先是百越族守卫发现每日守夜的人都会少两个,接着埋伏的时候发现阿胜在掏一个守卫的内脏吃。
阿胜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吃饱了,所以也没对他们动手。
但是这个情景给了他们巨大的冲击,他们每时每刻都感觉阿胜要吃的人就是自己。
有人悄悄跟首领报备了这个事情,可是首领却把那个报备的人送给了阿胜作为食物。
阿胜是百越族最后的战力,他一个人可以抵一个营,首领不会放弃他,让他饿死,所以最后死的只能是他们。
在随时会被吃掉的恐惧里,有人选择逃回去,可是这些被抓到的人,要么就作为杀鸡儆猴的鸡,当着所有百越族守卫的面,活生生撕开肚皮,掏出内脏,血淋淋的脏器在阿胜眼里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让所有人都胆寒。
也有成功逃跑出来的,就是他们现在所看见的这些,逃离了被吃的宿命,转眼又自食其果,中了疫病,生不如死。
“将他们都带回去,让神医吊着他们的病,不要治好,也不要让他们死。”谢芷言吩咐道。
既然选择下药,那就让你们尝尝无数无辜者曾经尝过的千百倍痛苦。
岭南士兵们一路按照百越族守卫给出的方向搜山,人多又有方向,很快就找到了百越族首领的藏身之所。
只是,当谢芷言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确实一个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人。
凭借着一直被砍断了手腕,一只被砍断了的肩膀,勉强可以判断出他就曾经的百越族首领。
只是如今的他,躺在溪边的草丛,内脏已经被掏空,身体也被野兽啃食过,浑身长满了蛆,苍蝇嗡嗡地在他的身旁萦绕着。
已经死无全尸了,甚至连个最基本的体面也没有。
就像曾经被他用来投食的姑娘们一样,死的时候没有内脏,没有蔽体的衣物,屈辱肮脏地死去。
真不知道他当时被阿胜吃掉内脏的时候是个什么场景,会不会很愤怒?会不会很屈辱?会不会很无力?
他没有手,没有守卫,只能依靠的阿胜是个吃人的怪物,他纵容阿胜吃人,最后纵容到他的头上,他亲手养成的怪物,将他开膛破肚,啃食内脏,最后弃尸荒野。
谢芷言心里却一点也不解恨。
她转头问小将:“阿胜呢?可有找到他的身影?”
小将摇摇头,“还在找。”
谢芷言点了点头,“就在附近搜,着重保护有人烟的地方,防止他继续去吃人。”
若说之前被百越族首领养着的阿胜只是一个被迫吃人的怪物,此刻的他就是一个只有本能的伥鬼,流出去只会害人害己,必须尽快除掉。
“另外,大家必须一起行动,防止阿胜将你们作为食物储备。”谢芷言想起阿胜的武力来。
想要除掉这个怪物,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隐蔽的森林角落里,一双饥渴的眼神透过缝隙,正在看着他们,觊觎于他们鲜活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