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言站在原地,一点也不慌张
蛊虫冲到她的眼前,距离刺进她的皮肤只有不到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停住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她。
“有胆气。”
谢芷言面色不变,“前辈过奖,若没有足够的准备,在下也不敢孤身进来。”
老人眯着眼看向她,半响,方才慢慢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说着,她伸手叫回了蛊虫。
“有所求,必有所惧。”谢芷言淡淡道。
听了这话,老人这才开始上下打量这个多番前来庙里的女人。
年约二十多岁,皮肤白皙,气质从容,衣着朴素,三千青丝垂于腰间,神情淡淡。
“在下今日冒犯,是想求鬼娘娘与在下合作。”谢芷言抬眸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鬼娘娘,也是百越族首领唯一忌惮的人。
与安之渊合作之后,他告诉自己,若想搞垮百越族,靠他们几个人是行不通的,必须去娘娘庙,寻求鬼娘娘的帮助。
在安之渊的记忆里,鬼娘娘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手中有蛊术可以自保,她在百越族里来无影去无踪,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可是知道她存在的人,对她无不忌惮。
鬼娘娘心地善良,十分痛恨百越族将女子视为草芥的行为,可是安之渊无论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出山帮助安之渊。
但是安之渊知道一点,那就是鬼娘娘不会杀女子。
所以谢芷言过去,她是绝对安全的。
鬼娘娘不会杀她。
谢芷言赌了一点对安之渊的信任,更多的,是她亲眼见到在地窖下的尸山,而鬼娘娘称此为她们的坟。
据安之渊说,百越族被曝尸荒野的女子都会被鬼婆婆捡走,在不知名的地方安葬,给她们最后一丝体面。
他不知道那个安葬的地方就在娘娘庙的地底下。
果然,谢芷言赌对了,鬼娘娘对她手下留情了。
“你走吧,你既然知道了我,便知道我不会出手帮任何一方。各人有个人的命数。”鬼婆婆转过身去,背对着谢芷言,佝偻着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一头银白的头发乱糟糟的。
她仰头看着娘娘相,因为驼着背,这个行为变得十分困难。
“在下能斗胆问问鬼娘娘为什么吗?”谢芷言上前一步,并不愿就此离开。
鬼婆婆粗粝沙哑的嗓子在庙里响起,安静的空间显得分外诡异。
“我说了,各人有个人的命数,不该干涉。”
各人有个人的命数,说的是佛家的因果论,一个人种过什么因,就会得下什么果。
可是谢芷言不信这个,若是说一个人种过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那刚出生的孩子呢?她们做错了什么就要得被人掏心挖肺,凄惨死去的果?
“前辈若是见过的世面足够多,就会知道,这个世上,越心狠的人过的就越好,越善良的人就死的越快。像您这样的,只要继续心狠,自然就会活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谢芷言言语嘲讽,试图激怒这个老人,得到她的辩驳,如此才好找到这个人的弱点。
老人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平淡地回复道:“若是这样想会让你好过一些,那你便这样想吧。”
见老人对她的话反应平淡,谢芷言又道:“前辈认为各人有各人的因果,那杀了这么多女子的人却儿孙满堂,共享天伦,那他们的果在哪里?”
“老天会收走他们的。”老人头也不回。
听到这个回复,谢芷言心头一股怒火熊熊起,她又上前一步,带着一点咄咄逼人道:“我不信老天,等老天的报应下来,贼人都安享晚年了,等着一场天火烧了他们的棺材吗?人都死了,谁还管棺材?”
“姑娘!”老人喝断她的话,转眼对怒目而视,“那又怎么样?你是抱着保护女子的想法去的吗?你不是为了权势吗?同样的道貌岸然,你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她上前一步,将谢芷言逼回原位,“你要用战争来打破平衡,将要死更多的人,到时候,女子作为生育工具,难道会过的更好吗?!”
见终于将老人逼到生气,逼到开始说出心里话了,谢芷言面上仍是十分生气,可是心里已经松了一口气了,有情绪波动,代表有说服空间。
“若真的是那种情况,女子自然不会过的更好。”谢芷言认同她的这句话。
“可是若不打破这种平衡,女子也不会过的更好。在这种局面之下,不破不立。”谢芷言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不破不立?”老人发出尖锐的嘲讽,像是在看一个说大话的孩子。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立起来?你有人吗?你有权吗?你有钱吗?”
“你什么也没有,你只有一张嘴。”
她用最尖锐,最刻薄的语言来嘲讽谢芷言。
从她的角度来看,说的也没错,谢芷言确实什么也没有,面对危险,甚至还需要自己以身犯险,在首领低下也一直不温不火,一转眼在百越府待了大半年,却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这种情况之下,谁能相信她呢?
她又凭什么相信她呢?
谢芷言却十分淡定地反问:“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有这些东西,您就能跟在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