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清瑜恭敬送客,孟渊却不肯走。
“我今日无事,回客栈也不过是吃饭睡觉,还请林姑娘不要嫌弃,留我在林宅说说话。”
“我没那么多话要同杨公子说。”林清瑜态度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孟渊并不在意,铁了心地要留下:“那请林姑娘容我在林宅坐坐可好?你府上厨子手艺很不错,留我再吃两餐饭吧。”
林清瑜拧眉。
不过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菜粥,能吃出什么厨子的手艺?
思来想去,实在是再想不出什么拒绝孟渊的理由。上门做客的人若是死皮赖脸地非要留下不肯走,这做主人家的若是硬要将人赶出去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堪。
自小学习孔孟之仪的林清瑜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她冷冷地看了孟渊一眼,便不再管他,任由他坐在正堂,将林清风为她准备的长枪拿出来,开始今日的训练。
瞧见长枪,孟渊不免想起前几日林清瑜要他教她拳脚的事情,眼眸一亮。
没想到,最后选了学长枪。
倒比那流星锤要合适不少。
他定定地看着院中。阳光初照,林清瑜一袭深蓝色短衣大袖襦,外层搭配短袖,下身穿着同样深蓝色的长裙,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刺绣,素得不行。
叫人不免遐想,这衣裳该不会是用林清风的旧衣改的吧。
可纵然是旧衣,穿在她的身上,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手持长枪站在院中,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却又那么的引人注目。
林清瑜寻了两根衣带将宽大繁琐的衣袖捆扎住,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
虽依旧纤细白皙,却和柔弱扯不上关系。连着好几日的锻炼,林清瑜一握长枪,手腕青筋暴起,阳光下血管纹路细腻而分明,其内,血液喷薄有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是孟渊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按在太师椅扶手上的右掌忍不住轻轻握拳,细细摩挲指腹。方才,握着林姑娘手腕时,怎么没有察觉到呢。
眼前之人看着什么都和前几日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
前几日,她懒洋洋地坐在林宅正堂,躺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享受着风与光的偏爱。眼下,她依旧站在那个位置,风和光依旧偏爱她,只是却让她生机勃勃。
每日用过早饭后,林清瑜都会慢慢地饮一杯清水,等清水喝完,便会开始练枪。
今日起得早了些,又和孟渊春娘说了会儿话,但并不影响她练枪。
澄净脑海中关于收地和周家的所有庞杂念头,林清瑜双手握枪,凌空一跃,枪头上的金银纹路在耀眼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刺得孟渊睁不开眼。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迈步行至林清瑜身边,看她步伐虚虚实实,纵横交错间,舞动长枪好似翩翩起舞的仙鹤,看似飘然欲仙却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气势。
阳光下的她身姿修长,眸中满是坚毅,一刺一收,动作行云流水,蕴含着力量。
孟渊不免看得痴了。林清瑜一遍又一遍重复练习着脑海中的枪法,他始终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视线始终在那浅蓝色的身影上,连公羊濮和盼儿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都没有注意到。
林清瑜数着数,终于,完成了今日上午的训练,她将长枪稳稳地收回,目光如水,眼眸平静无波。
另一侧,局外人的盼儿瞧见自家小姐动作,欢欣道:“小姐,可以用午饭了。”
“好!”
林清瑜应声,一转头,瞧见呆愣愣站着的孟渊。
“杨公子怎么站在这儿?”
林清瑜看着他问。
孟渊却没有回答,盼儿笑得开心,“盼儿也不知道,杨公子站在很长时间了。”
公羊濮也笑:“可能是没想到小姐还会耍枪,一时被小姐吓到了吧。”
林清瑜赶走看戏的二人,走近孟渊身边,再度开口道:“杨公子,可要留下一起用午饭?”
孟渊看着面前脸颊微微泛红,额头上覆有薄薄细汗的林清瑜,看她健康活泼,生机勃勃的模样,后知后觉地点头。
林清瑜得了他的确认,转身看向一脸揶揄坏笑的公羊濮,吩咐几句,公羊濮收起面上的笑,往后厨去。林清瑜也不耽误,跟着盼儿回卧房,简单梳洗一番。
待她梳洗完毕,正堂的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孟渊正在和公羊濮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