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屋内着蜡烛,光线投在墙上,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地上散乱着衣裳鞋袜,首饰七零八落。
身下女子没了动静,周员外顿觉扫兴,刚想离开,眼前忽地浮现出今日在天香楼遇到的俏丽身影,端起一旁黑漆漆的药碗,将其中尚有余温的汤药一饮而尽,又继续行事,丝毫不管那女子是否还有进气。
几道黑影突然落在周府后院,避开周府巡逻的小厮,摸向后院正房。
“吱——”
房门刚刚打开,兴头上的周员外发出一声暴喝:“滚出去,别搅了……”
未尽的话喉咙口,他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匕首划过喉管的瞬间,疼痛如同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皮肤,他下意识捂住伤口,拼尽全力想要阻拦鲜血溢出,但红色的血液如滔滔江水从指缝间蓬勃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
他的身体无力地倒下,眼中光芒逐渐黯淡,却是连行凶之人长什么模样都未瞧见。
又是一道身影进入正房。
一袭石青色团花暗纹大袖衫的孟渊旁若无人地走进周府正房,他冷眼看着床榻上的没了呼吸的身影,一蒙面黑衣人按在周员外的脉搏上,确认摸不到任何跳动的痕迹,躬身回话:“启禀殿下,人死了。”
“那个呢?”孟渊连手都没有抬,只是眼神落在床榻上那女子身上。
他们进屋这么会儿时间,若人是清醒的也该发出点动静。
那黑衣人再度上前,伸出手按在周员外身下那女子的脖子上,片刻后答:“也没气了。”
“可惜了。”若是早来片刻兴许还能救下一条命。
孟渊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随后推倒一支蜡烛,离开周府正房,按照之前花问说的路线,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周府,一路上,连一个巡逻的小厮都没有遇上。
几个跃身后,刚落在周府墙外,花问便扭送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凑近前来。
“殿下,这人说是林宅的。”
孟渊抬眸,有些惊讶:“赵荣?”
赵荣并不知道今日天香楼二楼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了林清瑜的吩咐来周府踩点,却没想到刚一靠近,就被花问擒了,若不是今日见过花问为孟渊驾车,连连说是自己人,是林宅的,赵荣险些折在这儿。
花问过往常在云县练兵,对襄王府的事情不甚了解,更别说是赵荣赵石这样才加入王府没多久就叛逃出府的小喽啰。
今日驾车他的身心也都在车厢中的二人身上,丝毫没去注意林家都有哪些人。
孟渊抬眼,花问松开了赵荣的胳膊,但没替他松绑。
赵荣不敢有什么怨言,看着孟渊,一五一十地将林清瑜打听周员外过往作恶,吩咐他来踩点以便将来动手杀人的事情都说了。
听罢,孟渊沉默良久。
这小姑娘,果然是个冷心冷性的。
也,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现下人已经杀了,赵荣不必再踩点,孟渊让他回去复命,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花问看着自家王爷走的方向,不是去林宅而是去客栈的,觉得奇怪,下意识问他:“殿下不去将这一好消息告诉林姑娘?”
“什么好消息?”
“自然是您帮她杀了周员外这个消息呀。”花问理所应当道。
孟渊停住脚步,垂眸看向自己的下属,沉吟道:“本王杀周员外是为云县百姓,不是为了林清瑜。”
好,不是为了林姑娘,是为了云县百姓。
花问笑而不语。
他没再继续这一话题,突然感慨道:“林姑娘容貌甚丽,殿下都对她青眼有加,不怪那周员外对她有非分之想。”
花问并不知道天香楼二楼包厢中的对话,只是孟渊方才吩咐找死士,而后又到周府来,他也在周府外听了一阵子墙角。听到那已七老八十的周员外是如何肖想林清瑜,如何在后院发现一个和林清瑜年岁差不多、模样相似的丫鬟,后又是如何将人逼良为娼、折辱那丫鬟的。
他身经百战,在襄王府面对皇室、杨家轮番陷害都能全身而退,却还是在听见那周员外折磨丫鬟时,气得牙痒痒。
“本王何时对她青眼有加?”孟渊否认,“本王是为了承之才留在云县照顾林姑娘,不是出于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