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仪直勾勾盯着张值。
赌他不敢。
张值汗毛竖起,身子微微发颤,目光落到那匕首上,正好瞧见了一个“楼”字!
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久前在北镇抚司的刑讯室里,楼无殷也曾这样玩弄着一把差不多模样的匕首,冷冷地说要废了他。
“楼、楼无殷……!”他吓得大喊出声。
眼前这女人,跟楼无殷太像了!
季晚仪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迅速转头,却没看见那个男人。不由得纳闷,张值乱喊什么,她还以为是楼无殷来了……
不明所以地把头转回来,就见张值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这也太不经吓了。
是非之地,季晚仪不打算久留。
她叫上丫环和采尘要走,芜秋突然惊呼:“姑娘,屏风——”
只见那狗腿子奴才被吓得手脚发软,火折子掉到地上,点了《鹤华朝》。
微弱的火线眨眼间壮大,火势熊熊,火星子扑簌簌地落到那奴才身上,他凄厉地大叫,满地打滚。
人们惊呼起来,眼看火势就要蔓延到船上,季晚仪最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把人和屏风都丢进湖里!”
一番手忙脚乱,《鹤华朝》落入水中,火被扑灭,那奴才也跳入水中,像落水狗一样刨水。
季晚仪站在木栏边往水里望,掌心里濡湿的冷汗渐渐干透。
碧波荡漾。
那把火从锦绣鲜花开始烧,向上、向两边蔓延,形成两道硕大的不规则的烧痕,屏风裂成两半,飞鹤随波漂游,正好被烧断了飞向仙宫的路。
让她扬名的《鹤华朝》,仅数日,就烧成了废品。
能修吗?
能的。
可她的心也像被烧伤了一块,滴着血,哪怕愈合了,也会留下狰狞的疤。
“姑娘……”芜秋跪在她脚边,抬不起头:“都是奴婢没看好屏风……”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季晚仪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低声坚定道:“这笔账,我会讨回来的。”
她看着芜秋,芜秋头发散落、衣襟发皱,脸上好几处青紫红肿,她把芜秋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主子不争气,丫环就受罪,说到底,那些人敢随意打杀她的丫环,还不是因为瞧不起她?
她总会让这些人都后悔的!
芜秋似乎想笑,但鼻子一酸,连连摇头:“奴婢也打他们了,没吃亏。”
她的身手比泗春好一些,那两个壮汉的脸左右对称地高高肿起,季晚仪之前就看见了,但她摇头:“不够。”
转身离开护栏边,季晚仪面向围观的众人,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冷着脸谁也不睬,径直往前走。
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似乎都忘了她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风尘女子,谁都不敢跟她的眼神对上,害怕招惹上她。
绷着脸走远后,季晚仪暗暗松了口气,芜秋左右张望一直没看到泗春,焦急道:“姑娘,泗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