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境中,平日里心底潜藏的想法才会被激发出来,同样的,再渺茫的希望也会在这样几乎无解的处境下被无限放大,正如此刻的羡容。
她的心里已然被“赵敬梓”三个字充满,她对他仍抱有极强的期待,希望他下一刻就能出现在她面前,像从前那样皱着眉,控诉她不要自己到处乱跑。
“砰!”
眼前的门被猛地推开,方才绑架她的大汉凶神恶煞地走进来,一步一步地逼向她,羡容不住地缩着身子往墙边去。
但她的动作在那匪徒厚实的力气下显得微不足道,就像拎小鸡崽似的,她被拖着出了门外。
门外的景象更让她血液倒流,只见四五个蒙面之人提刀站立在周围,见到被拎出来的羡容,立刻就举起刀走了上来。
“上面嘱咐了,将她的尸身扔到东宫前。”
一道寒芒从羡容眼前闪过,激得她汗毛倒竖,立刻就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被那壮汉一把扼住了喉咙抵到冰冷的墙上。
“本来想给你个痛快,看你这小娘子姿色也不错,待会可得给爷伺候舒服了,爷就考虑给你个痛快!”
说着,那双肥大的巨掌就一手扼着她的喉咙,一手去撕她的领口,羡容被突如起来的变故吓得魂都没了,加之喘不上气,她挣扎的力度便愈来俞弱。
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充耳只余那壮汉的狞笑。
隐约之间她似乎听到谁说了句,“那个女人妄想太子妃之位,就让她看看后果。”
什么?他们是冲着胡润华来的吗?
羡容拼命打起精神,努力地张嘴呼吸,双手用力扣着自己喉咙上的那只手。
“啊!”一道道惊叫声传来,羡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上一秒还掐着自己的壮汉已然倒在了她面前。
没了大力束缚自己,她全然没有站立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向地上倒去,却意外倒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这时,她才发现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现在已倒在地上了无生气,满地都是溅出的血液。
她瑟缩地收回目光,目光所及是轮椅的滚轮,缓缓抬头,原来接住自己的真的是赵敬寒。
“羡容不怕,寒哥哥在这。”
赵敬寒温和的声音流淌过她的耳朵,大难过后的脆弱在这一瞬间迸发开来,她虽对赵敬寒抱有警觉,但在这一刻赵敬寒怀抱带给她的温暖也让那些疑虑烟消云散。
赵敬寒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婖婖!”
“羡容!”
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羡容刚一扭头,未见其人,只觉一道风刮过,她就被胡润华牢牢地抱在怀中。
羡容甚至还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单薄的后背触及到她手掌冰冷的温度,让羡容狠狠打了个寒战,片刻间意识清醒了许多。
感受到炽热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脸上,羡容抬起眼看过去,隔着人群对上了赵敬梓的双眸。
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黑眸此刻却盛满了焦急和慌乱,羡容还从未在他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可那一瞬间的不安表情就如昙花一现,好像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一样。
她的心里顿时翻涌上来一股无名的情绪,让她抑制不住的失望和落寞,心底好似凭空出现一个大洞,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将它填满。
脑袋“嗡嗡”地发晕,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地发黑,羡容的眼皮开始打架,或许是因为胡润华的怀抱温暖而安稳,她才彻底放下了提心吊胆的感觉,接踵而来的就是彻底的疲惫。
“睡吧。”胡润华懂得她的感受,叫来侍女们将她抱到巷口的马车内,车厢里已早早铺好了毛毡。
羡容无意识地径直躺了进去,不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胡润华一直守在她身边,玉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她凌乱的鬓发,时而皱着眉不安地透过车窗瞧向裴靖那边,心中也尽是疑惑和忐忑。
直到半炷香后,裴靖和赵敬梓的身影才从巷口走出,踏着黑夜登上马车。
“殿下可上了车?”车内的胡润华并未注意到二人的行踪,听见外面脚步声渐浓,于是打开车窗问道。
枕琴见自家主子问话,连忙行礼恭敬地回道:“回娘子,太子殿下已上了马车,即刻就回东宫去。”
“提前吩咐下去,请太医到披香殿静候。”
枕琴赶忙应下,抬脚就要去前头传人先行一步。可甫一转身,她的余光便瞥到角落暗处那道青色的身影。
因着天色太晚,她看不清,直觉却告诉她那人是往自家主子的马车这边瞧得。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直白,那人转过身去隐匿在黑暗中,独留枕琴一人皱了眉头,不过她并没有时间想太多,自己身上还有任务呢!
所幸羡容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皮肉伤,佐以太医所开活血化瘀的药膏好好休息,不出七日脖子上的勒痕便完全瞧不出来了。
而却有另一件事情让人头疼,便是幕后之人的身份。
之所以此事过了两三日而进展缓慢,也是因为当日赵敬寒救人的时候将此间匪徒尽数杀尽,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这给探查此案的人施加了不小的难度。
羡容自己也不甘心这样干坐着,她这些天被胡润华严加“看管”着,连寝殿都不能踏出半步,对此事的进展更是知之甚少,这太让她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