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着管家之权,财大气粗殷母听闻消息后,大手一挥,赏了阖府上下每人一个月的例钱。
如葵估算着时间,也觉得阿姊也差不多是时候传信了,再不公开怕是要显怀了。
这不,听闻此讯后,殷母和如葵便张罗着收拾出来两大车的东西,今日便准备给阿姊送过去。
本来今天该是殷母和如葵两人同去看望殷如藿的,但是殷母上半日有个如何都推脱不掉的宴会要去,故而今日便只能先由如葵一人先行去探望如藿了。
如葵到了阿姊的居所后,才发现自己今日也算是赶巧,竟是将佘府的几房亲戚妯娌都碰了个遍,甚至还见到了阿姊的君姑,也是自己上一世的君姑。
如此猝不及防的碰面,导致众人逐渐散去后,如葵仍有些走了魂似的呆呆地坐在软榻上。
送众人离开的如藿刚进屋便看到的是这一幕,也不知自己这妹妹的脑袋瓜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整日里奇奇怪怪,让人摸不准个心思,也怪不得外面传言满天飞呢,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都把控不准猜测不透如葵的心思了,更何况是一无所知的外人呢。
这也是殷母上一次对如葵,对她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为表示出担忧的原因。
如藿是理解阿母这种担忧的。
在如藿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现象。
这个世上仿佛存在着对女娘们种种看不见摸不到却被人默认执行的定理成条。
比如女娘到了年纪就应当出嫁,比如女娘应当延绵后代抚育子嗣,再比如生为女娘就应当恭谨温顺贤良淑德。
但是,从来没人为她解释过,为什么。
为什么雍朝的女娘到了年纪就应当嫁人,为什么嫁了人的女娘就应当为夫家诞育子嗣,以及为什么女娘一出生就被教育,女娘应当温婉恭良听话顺从?
更有甚者,如藿有一个一直压在心底里的疑惑,为什么女娘不能被举荐做官不能去开疆辟土?
当然,万事万物均有例外的,如藿也见到过,到了年纪拒绝出嫁,不育子嗣,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女娘们。
只不过,如藿知道的那些女娘,最后的结局,都称不上太好。
这就像是女娘们触犯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成条戒律,仿佛这些恶果,也都是这些不同寻常的女娘们应得的一样。
年幼的如藿不懂,而且如藿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些隐秘的心思宣之于口。
一旦被旁人察觉,如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说,反而可能会引来无端的灾祸。
如藿就如同荒野中的小豹子,对危险有着一种天然的直觉,她就安静地抱着这些秘密和疑惑,默默地观察着周边所有的人和事。
再长些,如藿便懂了,从者为众,太过独特的人总是会伴随着无端的猜忌和纷起的谣言。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人心,因为人总是会对不同产生好奇,好奇之后却又不懂,不懂的未知就会带来恐惧。
恐惧这种不同可能带来的对自己安稳熟悉生活的破坏。
所以,人便会下意识去绞杀所有一切可能对自己既定的生活产生威胁的不安定因素。
而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为避免自己遭受这种围剿,从者为众便成为了一条安全的处世之法。
这是一条完美的闭环。
而行动成谜,让人琢磨不透的如葵,可能算是这群生活已成定式的贵家女娘们,为数不多的未知恐惧了吧。
如藿十分不雅地斜倚着门框,微笑着端详着此刻仿佛是只呆头鹅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