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禺山院的路上,如葵在想和阿母那一长串对话。
阿母老说老说自己在情爱一途不开窍,看来是真的了。
如葵完全不能体会或者说感受到,阿母说的那句,配偶才是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和蕴含的情感。
前世结亲后在夫家的婚后生活,对于如葵来说,属实有些惨烈了。哪有想要自己性命的重要之人啊!一生良人?夺命仇人还差不多!
况且,如葵本就是不信,之前还只是萍水相逢毫不了解的两个人,就因为这薄薄的一卷婚,便能成为这世上联系最为紧密之人?凭什么?就凭视作契约的婚?若承诺契约如此有用,那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了。
这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云中殷氏的族人一样,将所有契约条律都奉为圭臬。阿母怕不是嫁入殷氏时日久了,想法都快和自己这帮不知变通的族人一样了吧。
想到上辈子自己定过一次亲,成过一次婚,再加前后两辈子的无数次明里暗里的相看,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身经百战了。
如葵撇撇嘴,按照这个经历来说,自己于结亲一途,比只定过一次亲成过一次婚的阿母该更有经验之谈,下次阿母应该听自己的才是!
如葵和芷刚回禺山院,傅母便迎了上来,拉住如葵就问:“怎么样?大公子可还一切安好?”
还不等如葵说话,傅母又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地说道:“女公子不知,这可算是吓死妇了,好大的阵仗,妇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了,夫人惯是和善的,极少动怒,更别提还请了家法,这,这不得把大公子打死啊!”
“傅母放心吧,以我阿兄那能顶一头牛的体格,与其傅母您在这担心阿兄如何,不如担心担心,和善的殷夫人打阿兄的时候手会不会受伤。”
如葵安抚了几句满是担忧的傅母,看傅母听过之后仍是满脸愁容,如葵抱住傅母的胳膊撒娇说道:“傅母,我这忙了快一整天了,别说吃食了,连口解渴的水都没喝上,现在回自己屋里,才觉得有些饿的狠了。”
如葵抱着傅母的胳膊摇了摇,“好傅母,葵娘想吃您做的蜜饵了,您去做与我来,好不好?”
傅母一听如葵这一整天竟是滴水未进,顿时也不担忧被施了家法恐是没命的大公子了,提起裙摆便往厨房走,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如葵:“女公子若是饿得狠了,堂内桌子上有新上的果脯,女公子先用些。”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赶去厨房了。
如葵面含笑意目送着傅母离去,果然人还得找点事做。
接着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杯热茶,开口问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芷道:“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芷福了福身,答道:“女公子料的没错,还真的让奴打探出一些东西来。”
如葵喝着茶,挥手,示意芷接着说。
“奴借着取夫人和大公子落在场地东西的名义,重新进到了今日举办赛事的场地处。”
“出了事后,比试当即便停了,等到奴到的时候,各家夫人女娘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奴怕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故没刻意揪住场内的仆从们刻意打听。“
”芷只是绕着事发的场地多看了几圈,后又碰巧遇到他们将那匹发疯后掉入山崖的马的尸体拉了回来,奴便将那匹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
如葵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开口说:“直接说你查到了什么了芷。”
“诺,”芷顿了顿,“一共是两点,其一是奴检查马匹尸体的时候发现,在那匹马的后臀的位置,有大约寸余深的锥状伤口,瞧着形状和深度,那刺伤马的器物应该是……”
“应该是女子用的钗子吧?”如葵直接接话,将芷未说完的话提前讲出。
“女公子聪慧。”芷点头应道,“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钗环或者簪子。”
“嗯,能瞬间刺透马后臀部位的,绝非是一般的金钗或者银簪,这两者质地过软,且之前也从未听说有工匠能将金银簪钗打磨地如此锋利。”如葵分析着。“能做到如此的,是铜镀金?”
芷开口解答:“女公子虽未中,但不远矣。是铁,女公子。”
如葵骤然扭头,盯着芷问道:“你可确定?”
“前一段时日,奴奉女公子之命,四处寻找能做铁具的匠人,奴找到了。”
“据那匠人说,不久前,也有一女娘寻他来打件东西,不是刀斧,也不是锅具,女公子您猜,是什么?”
“是簪子?”
“没错,那女娘拿着图样,寻到那位匠人,要求打的就是一对铁质的凤鸟卷云纹发簪。”
“而且提了个极为特殊的要求,要将一般发簪末端的矩形口子,打磨地极为锋利,要求可轻易刺穿皮革肉类。”
如葵挑眉,“那匠人给做了?”话一出口,如葵便笑了,“瞧瞧我问的傻问题,那匠人定是给做了,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是,如女公子所言,那匠人确实做了。而且,奴也找了相同粗细的物件,还原了簪子刺进马臀的角度。”
“结果如何?”
“以刺入的角度来说,只能是当时坐在马上之人,以反手的方式刺入的。”
如葵将端着的茶杯扔到了桌子上,陶制的杯子没站稳,倒了下来,转了几圈,直到碰到了桌子中心的陶壶。
如葵默默看着因茶杯倒下而流了满桌的茶水,由点到线随后连成了片。
停了一会,如葵出声接着问道,“行,这条我知道了,那第二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