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在深夜,倒是带来自己的江湖朋友过来,他们摸着沉睡中的人的脉象,却满腹疑惑。似乎是有滑脉的迹象,但却不清晰,而且严格来说她不应该病得那么严重。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建议多养身体。
其中一位江湖道士看着林雀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症状有一些眼熟。
瓷器的市场掀起轩然大波,紫砂壶在有心人安排下,几乎被完全逐出市场。
然而,市场的微小波动永远无法抗与朝廷动荡相比。
京城那一场稳定数年的风暴,终于还是爆发了。那个沉迷边疆美色佳人的太子上京了!
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名帖如雪花一样送到将军府,南岳没有理会他们。
他是在途中乘上公孙崇年准备好的人马与装束,一路疾驰来到京城,如今疲乏得狠。
天色尚未亮起,皇帝就急切地召见了他。
京城的人对此感到震惊,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一直觉得皇帝对这个找回来的太子不满。又或者因为这太子是已逝去的公孙皇后之子,所以他不在意。
在宫廷之中谈父子,多少是有些可笑的,但皇帝对于这个太子的态度太不可捉摸了。
两年来,他对太子留在边疆的行为置若罔闻,随着时光流逝,这远在边陲的太子成了棋盘上意料之外的棋子,其重要性愈发凸显。
人们拥有诸多猜测,但是如今看来,这位太子的重要性或许远超他们的想象。
而这些年皇帝身边只有一位柳贵妃,也再没有立过皇后这件事情,更值得深思。
曾经的公孙皇后是否真如流言蜚语所说,遭到了厌弃?又或许,在权力的棋局中,皇帝对公孙玉除了利用就真的没有半分情感?
朝堂上的大臣们暗自琢磨,头皮发麻,不得不把当年烂在肚子里面的记忆,再一次刨出来仔细分析。
今夜,注定有许多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皇帝也如愿地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了公孙玉的孩子。
当两人相见,皇帝慈祥地招手,让南岳坐在自己近旁,笑道,“你呀,长得如此像你的母后。”
真奇怪,皇帝只是看过他一眼,他就知道了,没错,这才是公孙玉的孩子。
华美的盛宴铺展开来,太监侍女们齐齐离开,只余下他们二人。这里是公孙玉生前居住的未央宫,宫殿虽然十来年未曾有人居住,但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若无人提及,或许会误以为仍有人居住。
皇帝安坐在塌上,这是一种非常亲昵的私人宴席方式。在南岳看来,已经亲密到有些冒犯的地步。
两人相对而坐,宛如真正的父子。
但是,他们相顾无言,南岳眼中并无对皇帝的亲近,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疏离。
皇帝细细打量着南岳,叹息道,“你是真的很像是你的母后,性子也像极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些怀恋,眼神似乎是在看他,又不是在看他。
南岳心急如焚,不愿与皇帝纠缠于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谈。
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将御医带走,然而他也深知,在这大元王朝,皇帝乃是权力之巅的存在,唯有得到他的首肯,事情才有望成行。唯有做出顺从的姿态,才能打成自己的目的。
于是,南岳颔首坐下。
可时间的鸿沟并非座位远近可以替代,两人之间并无感情,自然也就无多言语交流。
“这些都是你母后所钟爱的佳肴。” 皇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满月之下,南岳筷子声停下,夸赞道,“很好吃。”
皇帝沉默一会,便不再说话,默然品尝着这些美味。
皇帝的目光穿透了夜色,“你本不愿意来,现在贸然来寻我,定是有所请求。是何事让你重返此地?”
“陛下,我的王妃病倒了,我需要带御医回去给她看病。”南岳的神情终于出现了波动。
“这里不好吗?你可以把她带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赐予你。”
“陛下,我所求的并非这些。固然有无数的渴望者想要坐上那个宝座,但我只想在边关陪伴我的娘子。”
南岳言语中透露出对权势的漠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请来的大夫都无法治好林雀栖,他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原本是想要隐瞒一辈子的。
皇帝眉头微蹙,自嘲道,“你倒是情深义重,难道你从未想过你的娘子或许并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她很好,若说不值得,那也是我愿意。”南岳的回答简洁而坚决,“望陛下成全。”
皇帝凝望着他,眼中流露出对这句话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