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四周静谧得几乎能听到银针掉落的细微声响,只有秋风吹过时,周围高大的树叶飘零而下,沙沙作响。
他的呼吸声略有些沉重,断断续续地飘进羡容的耳朵。
羡容这才想起他不是武功尽失吗?但看他刚才那利落干净的动作,怎么也不像听说的那样,难道他是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武功?
看他的伤口已经止了血,她这才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在周围走了走,看了看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虽然她是个路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辨不清东南西北,但随处可见灌木从和荆棘,提醒她这里已经是翦秀林的深处,显然这里还并未作为狩猎区开放。
她直觉这里不适合久留,但...羡容回头看了眼赵敬梓,他现在还重伤着,但若是伤口不及时处理恐怕也不行。
正在犹豫间,羡容忽然听到寂静的林子里传来有些奇怪的声响。
下意识地她就想叫赵敬梓,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警觉地对上她的视线。
他没有多说什么,立刻扶着树干站起身,强撑着精神将马拉过来,“这里不便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他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听着那声响愈来愈接近他们,这下羡容听清了,那竟然是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难道是羽林卫?”她压低声音问他,他皱了皱眉,竖起耳朵仔细地辨认着其中的分别。
羡容的心开始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砰砰”地加快,却在赵敬梓一声“不好”中凉得彻底。
马蹄“踢踏”声给那群人提供了他们的方向,“他们在那!”身后传来那群刺客的追赶声,更有箭矢飞过的“簌簌”声,她登时惊心动魄,下意识地就想回头看一眼他们的方位。
但羡容的头刚一微偏,赵敬梓的手就将她的一双眼睛蒙得漆黑一片,“别看。”他在她耳边沉声道,语调还是那么沉着冷静。
马背上颠簸难耐,直到耳边的兵刃相接声渐熄,赵敬梓才移开蒙住她双眼的手,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原来已经走出了方才的深林。
而此时他们身处一片明亮的山谷,这里显然没有了之前那处的阴暗莫测,透着丝丝湿润的暖意。
赵敬梓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边走还一边看看周围树干或灌木丛,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他们不会再跟上来了吧?”羡容有些心有余悸地问他,心里还对之前差点丢了小命而耿耿于怀。
“怕了?”他闻言瞥了她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摸了摸树干上厚厚的青苔,“既然怕怎么还要跟过来?”
她一时语塞,小声嘟囔,“还不是以为你不会武功,白白进来送死...”
“什么?”
她坐在马上低眉看着赵敬梓仰起头一脸疑惑的模样,“我怕你救不了太子和胡姐姐!”
他的眼眸闪了一闪,瞬间黯淡下去,羡容并没有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可是你分明没有武功尽失,为什么要对外这样说?”
这话一问出去,他瞬间沉默下来,这让她有些尴尬,似乎这个问题是戳到了他的痛点,于是她又连忙补上一句:“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他扬起脸笑了笑,“只是轻功尚在,其他的日后再告诉你。”
又是日后!羡容记得他之前还说等他救出太子和胡姐姐就回答自己的疑问,这下看来他又爽约了!
“不是说等你回去就告诉我一切答案吗?你不会又想抵赖吧!”
“我哪里抵赖了。”他笑意愈发深刻,颇为好笑地看着她,“昨夜我本想告诉你的,可谁知道你带来的酒太烈,这样可就怪不得我了罢!”
“你!”听到他有些耍赖的话语,羡容想反驳他,可又发现他说得对,她昨夜本想用酒催化他多说点实话,结果弄巧成拙了!
她懊恼地拍拍脑袋,泄气般的低下头,可片刻之后她又来了精神,“那就现在吧!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的!”
赵敬梓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看他这个样子,她也就不抱希望了。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却在清新的空气中回荡,“其实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你喜欢太子,以至于和胡娘子姐妹反目...”羡容浑身一震,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梦里的昨日,你非要让太子教你骑马,又同刘娘子抢那匹贡马,于是贡马失控时你被太子所救...”
“这成了你喜欢太子的契机。”
话音落幕,羡容只剩下愣愣地盯着他,浑身僵硬地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竟然都是原中的内容!
没错,她竟忘了是原身为了帮女主报复刘宝瑜,而缠着男主教她骑马,并且跟刘宝瑜争抢那匹本该赏赐给后者的贡马,致使马匹发疯失控,情急之下裴靖英雄救美。
这件事深深地烙印在了原身的心中,成为了原身心中从兄妹之情渐渐转变为男女之情的契机。
她怎么会忘了这一段剧情呢?
可赵敬梓怎么会知道!若说是梦到的也太离谱了吧!
可转念一想,这是在里,任何离谱的事情也都显得合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