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极了的糖人一开口,颢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上去的?”
丝翊顺势坐下,山峰处云层涌动,孤鹰长啸一声往更高处飞去。
叶片纷纷落下后,丝翊抓着一片把玩,她轻描淡写:“就这么爬上来的,一上树就有劲了,也甚是奇怪,尤其看到好吃的。”
“迷雾重重阵法难破,你未瞧见?”
丝翊不以为意,依旧吃得欢快,鼓着腮帮子含糊说道:“看到了,此路不通就换条路呗!可到了树上,不就什么都看清了么?就一八卦圈儿,圆的,你们叫我往哪儿走?”
走了没几步就弹回原处,摔得屁股疼,再往前走岂不是傻?
殿内的小和尚听了却着急:“那树可有百丈之高哇!”
大步踏向门外,颢殷眺望着苍翠高耸入云的远处树木,带着怒意吼道:“你是猴子吗?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
被绕弯弯的问题问得有些烦躁:“直接就上去了,还能怎么上?这下来……有点麻烦了。”
颢殷想吩咐雀南去把丝翊抓回来,但被然通阻止了。
颢殷:“然通大师,凛冬降至!天界并不会放过她。”
今日所见颢殷至此,然通是心中有数的。百年前,丝翊和颢殷于镜钺国一面,自是埋下了情孽。
只是当时然济住持圆寂前并未告知,却通过了舍利托梦于然通。
并未将情劫一世告知颢殷,但眼下所见……
然通:“天界自有天界的规矩,天有天道。可筑基一事,未有速成之说。”
颢殷心中所想,不过是取回灯内的三魂助其修灵,然而需要看然通的态度,毕竟灯这个法器是佛门之法,颢殷无法擅自打开。
“您不妨直言。”
然通与其对望,清茶缓缓倒入杯中,推至颢殷的位置:“她本是百年前就已死之人,若不是那妖女所为,活不到至今。即非人,非妖,非仙……于三界五行之外,不能轮回已是百年复百年……若有万年之前经鬼火淬炼至阴至阳之眼能在灯内,与其七魄相合重筑元神,走一遭灯内一世,可尝试在灯内为其筑基……”
从未听闻此言,但颢殷下意识握紧双拳。
万年前的至阴至阳之眼……所指即他。
慈蔼的声音娓娓道来,望向天穹:“灯七日,灯内一世。”
“灯内有其三魂,七日之后若是能成功渡劫归来,她亦是百年前的那位长公主,会是天下之利器。不与鬼城那般有那孟婆汤可散忆,灯内,她亦会铭记灯内的那一世,而……冥王,此举是否值得一试,老衲不敢妄言。”
听了半天,却是在打冥王的主意?
扇子悬在半空,绿色的丝带瞬而化形成剑指着然通,管他这人是谁!
雀南的双眼充满着杀念:“然通大师,本将可敬你是佛门中人,你此言意指冥王,为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丝翊,要我鬼城冥王一双眼?狂妄之极!待我踏平你万佛寺!”
“住手!”
颢殷喝令。
雀南怒发冲冠,险些现真身,被颢殷吼了一声后,立即单膝下跪劝说:“冥王!此事不可听信然通大师一人所言!可召集其他将领来此地商议不迟!”
然通无奈摇头,血石是人间大患,三界忌惮。
“垣清老祖此前意欲将其送往焚灵台,但老衲也提起过,因那血石起先以妖力附体,虽并不算万全之策,倘若无法短时取石,要以佛法渡之,仙法驯之,妖法引之,再入人间历劫,方能成有利天下的神器。顺序皆不能出错,可寒暨王朝那妖女眼下祸害人间,灾祸更甚,故……老衲提起这灯一世……”
心下已有定夺,颢殷回道:“然通大师,不必多言,颢殷知晓。眼下不同当日情形,镜钺国干尸遍野,鬼城内冤魂过甚,只要护她周全,若有天裂重现,颢殷散尽修为亦会补天!”
然通:“冥王心意已决,那这七日,万佛寺会拼死相互。”
黑色糖人随着颢殷开口,一字一句皆灌入了丝翊的耳内。
“你要做什么?我要下来,让我下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听雀南所言,为何就开始扯上了颢殷的双眼?
颢殷抬眼再次望向远处的高树,淡然道:“凭你自己本事下来。”
百丈之高,能有什么本事?
丝翊听不得那些疯话,着急想要制止一切的发生,听着就是要把她关在那灯内几日,还搭上颢殷一双眼?
行不通!万万不可!
情急之下,丝翊咬了咬牙:“大不了摔死。”
乘风一跃而下,丝翊闭上了双眼。
小和尚惊呼:“师父,她竟跳下来了!”
万佛寺一干人等疾步跑到那想要为丝翊护法时,却看到丝翊从百丈之高坠落,此时却躺在了金色的八卦图之中。
阵法托住了丝翊,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而她却陷入了昏迷。
颢殷没有犹豫,周身散发着血煞之气,天色微变,黑云骤聚。
雀南见状大喊了一声:“不,冥王,你……疯了吗!”
法术一旦施展,雀南知道后果!
然通大师亦在身后为颢殷护法:“阿弥陀佛……”
雀南:“那可恶的僧人!”
双手负背,颢殷只望一眼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