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珩钰却清风朗月一笑,看向面上满是好奇的顾净言。

如此理直气壮,让顾净言当即泄了气。她气鼓鼓地取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才愤懑道:“大人聪慧,定有法子,只是不愿与我讲。”

她吃得急,唇边还沾了些许糕点碎屑,小嘴如兔般不断一股一股地咀嚼,乖巧又可怜。

“并非不愿,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罢了。”谢珩钰见她如此,低笑叹道:“你我替那姑娘委屈,也替陈氏委屈。若要判案,大可以随意找个由头给赵氏与张华一顿板子。只是这一顿板子下去,需把他们二人打怕,又需顾忌陈氏对他二人的亲情。一个不察,若陈氏担忧儿子送了命,不愿再为女儿此事说话,便是得不偿失。”

顾净言听得认真,思索一阵后也品味出道理来。

若是陈氏不为扶风纠缠此事,这种家里事非亲带故的外人就更无权插手此事了。

“难道没有不打板子就能把人劝服的法子么?”她囫囵把手中剩余糕点全塞进腮中,心思显然陷入了案件之中。

谢珩钰从容地端起了方桌上的茶杯,递到她面前,并未搭话。

顾净言抬眼对上谢珩钰黑白分明的眸,宽容和善,干净得似乎照透了她的小心思,竟自发地羞愧起来。

于是她支支吾吾地接过热茶,低声道:“唔,其实我不知道兄长会如何判,本想着听听大人意思,好给他参考用的。”

谢家的马车内里精贵,步于大道上也很稳当地如履平地。

可马车里姑娘躲避的眼却闪烁摇晃,更是索性把头埋进杯中,不敢再看谢珩钰。

见惯了洛京深沉似海的官宦世家,她的率直与天真让谢珩钰挑起眉来。

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方桌上慢慢划了两圈,最后又轻扣了两下,语气似笑未笑:“打板子确是下策。至于上策么......若是姑娘担忧将军的判决,不妨去寻一个人。”

顾净言不爱他话半不满的模样,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大人所讲的,应当不是我心中所想那人吧?”

谢珩钰笑了笑,舒朗的眉目对上她始终带了些难以置信的眼眸:“她的嘴皮向来利落,又爱管此类闲事。姑娘若是开口,她当会帮忙。”

顾净言反问:“她很爱管闲事么?”

谢珩钰想起她曾在洛京得罪的贵人们,点头道:“整个洛京,怕是没有比她更爱管此类闲事的人了。”

眼见顾净言的面上一副好奇模样,他把自己跟前茶盏向前推了推,一语未发。

小姑娘眼色好,赶忙上道地为他斟满,眸光的兴奋似乎更盛,像一只黏人的细犬。

可谁家的细犬眼下会有如此漂亮魅惑人心的红痣呢?

谢珩钰滚了滚喉结,忍下了伸手摸她眼角的冲动,把苏念奴过去在洛京的行径娓娓道来:“在一些百姓眼里,她是难得的善人。诸如这类事,但凡她碰着,未曾袖手旁观过。她也因此得罪过洛京勋贵,惹朝堂官员上疏陛下,参其父教女无方。可即便如此也未曾见她有所收敛,名声也越发狼藉。”

顾净言想起此前得知的苏念奴与刑部侍郎崔毅的旧怨,倒也不觉谢珩钰在说谎。只是她不曾想苏念奴在京中是如此名声,所以不解地问:“可京中人不都认为她是玄女再世,一笑千金么?”

“容貌与家世,在洛京是两回事。”谢珩钰笑了笑,语气掺杂了些许嘲讽。

“喔,怪不得洛京姑娘都喜爱大人你。”顾净言被他提醒,想起了苏念奴是武将之后,自然是不能与世家儒生之流的家世比肩。

她显然是回想起了今晨碰见的场面,话里带了几分揶揄:“大人出身高贵,应是洛京姑娘心中的好郎君。”

她还是没忍住上下仔细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谢珩钰。面前的公子面容一如既往疏朗清冽,举手投足间满是清贵。顾净言总能在他与苏念奴身上寻到相似的感觉,如一鞠凉月,遥不可及,冷若清辉。两人站在一块儿,应是十分般配的金童玉女。

谢珩钰不知她所想,迎上她不知忌讳的目光:“看来若我脱了谢家世子身份,如今她们谈及的好郎君便该换别个公子了。”

他的话很是淡漠,并不像是听了夸耀而高兴的模样。

“确实。”顾净言摸了摸下巴,顺着话道。她摸着茶杯又喝了一口,心中一边琢磨着谢家的茶挺香,一边不甚在意地补充道:“姑娘家么,总是仰慕好郎君的。我家兄长以前在平陵未曾入伍时也是无人问津的粗人,后来打了胜仗,封了将军,便有很多姑娘簪花掷果,就为博他回头看上一眼。”

说罢,她还朝人眨了眨眼,满脸傲气:“大人可别不信,若是你同兄长去一趟西北,姑娘们保不准纷纷对你视而不见,只顾着看我兄长呢!我家兄长每每得了胜仗回城那阵仗,可比你今日的规模可怖多了。”

平陵作为边关,常年与西戎激战,大多崇尚如她兄长一样的威武男人。只是她家兄长是个执拗木头,看不上西北爽朗豪气的姑娘,偏要悄悄仰慕遥在洛京的凉月。

不过凉月自有凉月的好。所谓情爱,本就不讲道理。对于这点,顾净言自认还算开明。

于是她又自顾安慰起谢珩钰来:“大人也不必太难过。容貌与家世,都不过是外在之物。就算都丢弃,也会有真正待你之人。何况每日出行受阻多麻烦呀,还是如今轻松自在得多。”

她心道自家兄长如此境况都能对苏念奴不离不弃,谢珩钰这样的容仪当也能轻松得个痴情姑娘爱慕才是,何必庸人自扰。

谢珩钰被她一番琐碎言谈逗笑,面上因她谈及的话题而引起的寡淡神色又松动开。只是手已不自禁地攀上了腰间似是玦的佩饰,无意识地摩挲着上头光滑冷冰的触感,他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顾净言撇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察觉他似乎没了攀谈的欲望,不由闭了嘴。

她许是说错话了。洛京这样远离战场的纸醉金迷之地,自然是更推崇像谢珩钰这样的勋贵公子。像谢珩钰这样出身陈郡谢氏的世子,又怎能受得住自己拿兄长与他攀比。

思虑着自己尚还坐在他的马车上,顾净言认为自己应该致歉。

可话还未逸出喉舌,她便听见谢珩钰道:“不知将军出行可有什么法子,能减少些阻拦道路困扰百姓之事?”

他的语气不似嘲讽,甚至十分认真,似是希望能从赵破奴处得出些好经验来。

“兄长是个冷情人,不似大人怜香惜玉。”顾净言咂咂嘴,对兄长很是嫌弃地回道:“他对姑娘们粗鲁惯了,被他责骂甚至伤了几回,才老实了许多。”

谢珩钰到底是洛京贵子,自幼家中教导颇为严苛,对待姑娘更是敬重疏离,避让三尺。得知赵破奴如此粗蛮的行径,难得地抽了抽唇角。

“有一回,我给他介绍姑娘却偏不见,后来姑娘在府外追马,他竟特意用马蹄吓唬她,连累我认来的好姐姐哭啼数日,从此与我断了关系......”

谢珩钰望着她清澈愤怒的眸,握着佩饰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原是冰凉的玉温渐暖,竟生起浅浅的红。但顾净言依旧无知无觉,喋喋不休地对着眼眸含笑的谢珩钰诉控着兄长的冷情。

谢府的马车依旧走得平稳,却一步步地,距离将军府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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