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第2/2页)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以为没戏看了,渐渐散去。
莫世仁和钱堂主见县令宣布退堂,暗自交换了个眼色,准备起身。
“县令大人,请留步!”寅时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县令正准备起身,听着她这么一喊,一屁股没起来,又墩坐了下去,眯着眼睛朝人群里扫了一眼:“堂下何人?”
寅时看着莫娘子无助跪在原地,在众人目光注视下,镇定地走上前去:“民女卢寅时,见过县令大人。”
那县令今日要去赴宴,本想早早退堂,见李景琰还坐在椅子上尚未起身,也不好敷衍了事,于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有何事?”
“回县令大人。民女受莫娘子父亲所托,验过两个孩子的尸首,他们身上并无溺死症状,身体外部也没遭受任何致命伤。所以,我初步推断,他们是昏迷后,被人扔到井里的。”
寅时扫了眼莫世仁和那钱堂主,接着道,“据莫大人所说,当晚莫世仁是第一个发现孩子落入井中的。可我看过那口风水井,别说夜晚,就是白天那口井也是深不见底,根本不可窥其内部。民女不知莫娘子的夫君,当晚是如何发现两个孩子落入井下的?”
县令瞅了眼李景琰,见他目光淡淡落在寅时身上,似乎很有兴致听下去,只好顺着她话问那莫世仁:“你说说,你是如何发现两个孩子尸首的?”
莫世仁眼中现出一丝慌乱:“那……那晚我发现孩子失踪后,就叫了两个婢子一路沿着神道往前找。我们找了很久,后来,我无意间在井边发现了尧儿掉落的鞋子,才猜测他们可能是落了井。”
“是吗?”寅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盯着那莫世仁道,“你确定你是无意间在井边发现的鞋子?”
莫世仁看着她那眼神,莫名有些发慌,迟疑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尧儿还小,平日里都是婢子伺候。可能那晚是悦儿给他穿的鞋袜,所以才会不慎掉落……”
寅时:“你的意思是两个孩子熟睡醒来,没有叫醒耳房的两个婢子,自己穿上鞋袜直接出门去了?”
莫世仁点了点头。
寅时:“既是如此,那你们一路找过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地上有孩子的脚印吗?”
县令见自己完全插不上话,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眯起眼睛看向那莫世仁。
莫世仁谨慎地答道:“没有。”
寅时:“倘若如你所说,两个孩子是自己去的神宫,那一路上怎会没有他们的脚印?”
“正是因为没有看到孩子脚印,我才觉得两个孩子的死并非人为!”莫世仁看上去有些惶恐不安。
神宫闹鬼的传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陵阳邑的百姓都知道,这些年先帝陵一直不太平。是故,听莫世仁这么一说,围观的百姓们脸上也纷纷变了颜色,在底下议论纷纷。
“并非人为?”寅时哼笑了一声,“我昨日在那口风水井旁看见了几道车辙印。你应该知道,神道上不允许车马通行,两个孩子的死若非人为,那些车辙印又如何解释?”
“什么车辙印?”莫世仁故作纳闷地道,“我没……没看见。”
“好,就算你没看见,”寅时又转向那钱堂主道,“据妙春堂的伙计说,钱堂主前日夜里‘正好’外出接诊去了。敢问案发当晚,钱堂主是去何处接诊?彻夜未归是去治病救人,还是在谋财害命?”
钱堂主挑了挑凤眼,淡然自若地反问:“不知这位小娘子是何身份?县令大人在此,你这是嫌他审案审得不好,想要越俎代庖吗?”
寅时噎了噎,心想:这钱堂主倒是比那莫世仁聪明多了,不过寥寥两句,就把她拉到了县令的对立面。
钱堂主看了看那县令,又冷冷淡淡地看向寅时道:“若是县令大人允你审问,那我定然有问必答。但你若只想栽赃诬陷,从中挑拨我与莫娘子的关系,那还请县令大人明鉴,将此女请出公堂。”
县令也觉得寅时有些僭越,正要扬手打发她下去。
只见方才一直沉默的李景琰突然冷睨着那钱堂主,开口道:“她是本王的人,有必要栽赃诬陷你吗!”
堂内一片肃静。寅时怔怔地看向李景琰,忽地心跳如鼓,耳中只回荡着六个字:“她是本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