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除妖符碎片能留住他的灵魄?除妖符只有完整状态下才能真的留人灵魄,再以极北寒冰保住□□不腐,长久的用灵力与除妖符之主的鲜血供养,才能起死回生。”晏负说完叹了口气。
“不可能!他几十年都是这个样子,如今冰棺碎了才变成这样,晏负,你个负心汉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这就拿了你的鲜血救他!”
清荷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起身便要杀晏负,却被晏负轻轻挡过。
“你以为他的□□为什么几十年不朽?不是那个棺材,也不是眼下的除妖符碎片,而是你拉来的那些新郎的鲜血!你与邪魔为伍,邪魔透过这男子的身体吸收,如今他不需要了,这具尸体也就没有了用处。”晏负一字一句,句句致命,清荷简直要疯了。
她道:“不可能,神赋予我聚魂簪,他的灵魄也得以留存,怎可能如你所说!晏负!你为何几十年不变,依旧是个坏坯子!”清荷见打不过晏负,便又重新捂起那具干瘪的尸体。
“什么聚魂簪?”晏负指着尹志白胸口的金钗,道:“这东西不过是邪魔为了收集附有邪念之人的灵魄,你的好哥哥几十年被圈在里面与那些东西一起,你却觉得你在救他?清荷,是时候醒了。”
白姬花听得明白,所以从头到尾,清荷似乎都是被骗了的。而她一心想救的哥哥,不管是□□还是灵魂,都被别人当作了一个媒介,一个容器!
她有点不敢看清荷,只能用余光瞥着。
哪怕清荷再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尹志白的身上只剩下一张皮和一排骨架了。
他那胸口处旋绕着一团黑气,腐蚀着周围染了墨般黑的皮肉。
而那枚无法用清荷的记忆收集的除妖符缓缓出现,被其他两枚吸引着聚在一起。
白姬花依旧不清楚清荷的记忆为什么收不了除妖符,或许是晏负所说的那个邪魔用了什么邪术?
她想到这里摇摇头,也有可能是那段记忆是由尹志白和清荷一起完成。
她将除妖符召回手中,重新为魏成师疗愈。
这次虽有些收获,但还是不够,这里的寒气与魏成师天然相抗。
他们得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清荷就看着那具皮包骨,看着除妖符离开,她笑得癫狂,但面上却全是泪水,“你是在告诉我,我不过是借着赎罪的名义,继续伤害他,是吗?”
白姬花有恻隐之心,看了不免难过。但晏负却没有,他坦然答是。
清荷向来果断聪明,哪怕再不信晏负,她也明白了。只是那是尹志白,是她唯一会因为他失态的人。
她流着泪拔出那支金钗,或者说,聚魂簪。
随后使出全身力气,将其拆卸了个稀巴烂,然后摔在冰面上。
“哥哥,清荷终究,还是对不起你吗?”她自言自语。
“清荷别哭,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对不起你。”
尹志白的声音!
白姬花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被摔在冰面上的金钗中缓缓溢出一缕气息,是尹志白。
只是他的身影太过透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所以,这就是所谓灵魄了。
清荷激动到扑过去想要拥住他,却扑了空。
“清荷别难过,哥哥能陪清荷这么多年,已经很开心了。只是还是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是哥哥不好。”哪怕尹志白的灵魄太过透明,也可以看得出他散发出来的疲态。
白姬花心中想:“双向奔赴的爱是常觉亏欠。”
尹志白离开那个聚魂簪,灵魄便只能停留一瞬,而后被风雪搅乱,吹散在清荷眼前,只留下些不成句的零散话语:“清荷,别,哭,哥哥,对不起你。”
而清荷只愣愣看着,她几十年前失去过哥哥,刚刚哥哥□□消亡时又失去了哥哥,如今在满天风雪里,再次看着他消逝。
不知这几十年,尹志白是解脱了还是没解脱。
白姬花突然有些心疼,倘若是她,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崩溃到哐哐撞墙了。
但清荷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一遍遍回答:“不是哥哥的错,是清荷对不起哥哥。”
风雪过后,尹志白彻底消散,清荷也才终于清醒。
她拔过头上金簪,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脯,在倒下的一瞬,她淡淡道:“清荷来陪哥哥。”
白姬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活生生的人,还要要了魏成师命的人,此刻就躺在地上,嘴角带着抹微笑。
冰面开始剧烈震动,晏负拉过白姬花道:“这里要消失了,我们走吧!”
带着魏成师走过邢云时,她依旧在怔愣,像一尊雕塑没有生命。
自己陪了几十年的小少主终究随了那位救她的少年而去,没给邢云留下什么。
白姬花想拉上邢云,却被晏负抢先了一步。
晏负眼中流过不忍,不声不响地拉起了邢云的手,轻轻道:“先出去吧。”
清荷离开,为她而建的喜事青楼也要消失,里面那些姑娘皆消失不见,整座青楼除了动荡,再次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
等他们走出那扇门,夕阳落下,晚风卷起满城桃花,裹挟着故人远去。
白姬花内心默念:“愿你来世无虞,做真正的小少主。”
随后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