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他是什么烂人 (第2/2页)
也正因如此代价,柴有味不敢确定,成元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他只是后怕——还好那日在衙门接待童七姐的人是他。
告假这两天,有关今天这个选择,他想过很多,是该老实将东西交上去,还是该赌一把?
就在纠结之时,他想起了在被刘贵枝烧焦的那块通告板上,曾贴着的关于三司中丞吴春雨的名帖,新的转机就此到来。
“范大成不知从何处弄来的这牛皮本,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已经看到了本子里的内容。”地上又传来柴有味的声音,他跪得笔直,一说起话来直哆嗦,措辞好久才道,“他把本子寄到童七姐处,很可能是为了将来有一日与成家对峙时能拿出证据来说话。因此下官觉得,这本牛皮本是万万不能落到成家人手中的,更不能落到衙门任何一个人手中。”
“范大成并未明确向童七姐说明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童七姐只知道范大成是怕东西放在自己手里不安全才会想到藏到她这里。”他接着又低头诚恳道,“范大成一死,东西留着也就没用了,童七姐觉得再将这烫手山芋藏在家里可能会对她现在的家人产生威胁,所以交给了我。”
刘贵枝闻言一愣,回想起吏司里的童七姐,顿时又觉得一切都很合理,对童七姐来说,没什么比维持她现在的安稳生活更重要了。
说完,柴有味猛地吸溜一口鼻涕,直直看着前方吴春雨的大腿,嘴角微微颤抖。他屏息凝神,两只手攥得通红,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贵枝竟觉得他眼睛有些泛红。
大树下,看着地上如此模样的柴有味,她手中竟下意识捏出一把汗来。
吴春雨听过全部,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以她对吴春雨的了解,他每露出这个高深莫测的表情,都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听到了吗?”吴春雨蹲到树下,拎着刘贵枝的头发,逼她抬头。
刘贵枝不语,目光冷冷。
吴春雨却也不在意,回头给了阳关道一个眼神,阳关道说话便又利索起来,对着柴有味,语气与方才拘谨的模样判若两人,“大人问你,你拿着这东西前来,是想求什么?”
“下官……”柴有味连忙将额头放到地上,鼓足勇气,“下官……自荣誉榜上看到了大人的名号,这才……想求大人保下官一命!”
“柴有味!”听到这一句,刘贵枝便知完了,再也沉不住气,努力挣脱吴春雨拎着自己的大手,愤怒大喊,“柴有味!我看不起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烂人!你若贪前程,小心命都没了!”
柴有味依旧深深低着头,身体不住发抖,额前的头发已全数被汗水浸湿,远远看去,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吴春雨见状微嗔,阴阳怪气对刘贵枝道:“他不找我帮忙,难不成找你吗?敢问姑娘谁啊?”
刘贵枝瞪眼,左右扭动身体,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今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吴春雨!你就是个阴险小人!你有本事先把我放了!”
“放你去干什么?”吴春雨说着转头看向红屋,意有所指,“放你去偷偷摸摸闯人私宅吗?若说他还有规矩,知道找我来作见证,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刘贵枝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远处柴有味却颤抖着开了口,尽显绝情,“你我无关……我要姑娘看得起我干嘛?”
不想下一刻吴春雨又是一回头,阳关道便飞起一脚将柴有味踹倒在地,怒:“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看着那一幕,刘贵枝许久都没说出话。
柴有味腹下剧痛倒在地上,这一下是真的满头大汗了,然就在感觉瞳孔正在放大的瞬间,面前的脚又动了,不用猜,一定是吴春雨又给眼神了。
一抬眼,阳关道神色冷漠,看上去和从未亲自与自己说过话的吴春雨一摸一样,开口果然又是十分流利,只道,“为何约在此地见面?”
柴有味抖得越来越厉害,豆大的水珠从他的鼻尖滴落,从他的嘴唇滴落,从他的额头滴落,一时已分不清是汗水鼻涕还是眼泪,“下官……下官想……”
见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阳关道又是飞起一脚,自下巴处将柴有味的脑袋掀了起来,不再给他机会,“你想偷进红屋寻找线索,怕日后衙门究你擅闯之责,所以想让大人给你做个担保,是也不是?”
柴有味的头低不下来了,嘴也合不上了,只能像个傻子,流着哈喇子承认,“是……下……下官官自知以下犯上是大罪,所以不敢欺瞒大人,只……只是……下官实在是走投无路,求助无门……还求大人……”
“柴有味!闭嘴!”树下,刘贵枝来回扭动,大喊着打断那声音,柴有味却是充耳不闻,依旧在说,“大人想要怎么责罚下官下官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下官只求大人,求大人能收下这牛皮本……就当是,可怜可怜下官吧,下官实在不知还能把这东西往哪藏了,下官也实在不知道这些话还能跟谁说了……”
这样的声音始终没有停过,吴春雨叹气,转回头来,用一根手指点了点刘贵枝额头,“明人不说暗话,刘贵枝,这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还不想回答……看到那牛皮本了没?”
他指着柴有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本子,我会原封不动交到成元的手上,并大方告诉他柴有味来找过我。他的未来,由你决定。”
“生辰礼物,怎么回事?”
空气凝滞,片刻后,刘贵枝看向柴有味,他仰着下巴,嘴里的声音依旧没停,说了什么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像在念经,“求大人救我一命……求大人收下牛皮本……”
树下,刘贵枝重重合上眼,终是妥协,“我真不知道是谁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