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的眸与她相撞,却撇过脑袋不愿再看。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感觉他实在油水不进,又觉自己此举实在愚蠢,只好道:“那我回去了。”
说着人已行礼,转身离去。
赵破奴盯着她手上的食盒,抿着唇没再开口。
面对她,自己似乎总是口舌蠢笨。
李沐却适时地勾起唇,对他道:“将军,我也得回军营了。”
他迈着步子,站在了苏念奴身侧,又亲自给关上了房门。
“难过了?”他冷嗤一声,语气似是在嘲笑。
上回将军知道他曾为难苏念奴,便已罚过军棍,勒令他不许再胡来。遂如今他也只能出言冷嘲一番,以泄自己鄙夷之心。
苏念奴目不斜视,并不愿答话。
临跨出小院门前,她终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眼手上已经消退水泡的手,提醒道:“将军若要出门,还是要备上马车。他的伤,需慢养。”
李沐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
将军哪是要出门,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装作体面些罢了。他不屑地想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含着讽刺低笑了一声。
苏念奴皱眉,再也没了与他交谈的心思,快步离开院子。
。
苏念奴的这次试探不仅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换来了李沐一顿嘲讽。
她生了闷气却无处发泄,只觉得自己面对这个传闻中可怖的将军,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草草吃了拿回来的粥菜,天色刚暗,便洗漱睡下了。
入了夜,她的院子早就吹了灯,人却睡得很是烦躁。自她入府,心中郁结便日渐加重,夜间的睡眠也逐渐差了起来。
她知道父亲的案子急不得,可赵破奴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模糊,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才能获取信任。
苏念奴自出生就享尽荣华,过去傲骨铮铮,脾性放纵,从未曾想过自己奴颜婢膝的模样是如何。因此,她能做的最大讨好,也只是亲自去给赵破奴送些吃食了。
她心中是想缓和关系的,十分想。奈何对方油水不进,她也拉不下脸面讨好。
叹着气,她又在床褥中挪了挪身体。
明日再看看可有借口与他亲近吧。她想着,认真地闭上了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眠。
屋里静了下来,甚至能听见刮过的秋风撞在窗上,发出轻微的摩擦之声。
正当她意识渐入迷糊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奇怪且细微特别的异响,而后有清浅的脚步声走近,瞬间把她惊醒了。
她原以为是两丫头中的一个,正欲起身询问,却听见那人停下了脚步,翻起了自己的衣箱。
苏念奴动作一僵,又慢慢躺了下去。她闭着眼,仔细辨认着那人的动作。
屋里的摆设并不多,除了衣物,就是一些面脂,口脂类的姑娘玩意。这些东西,无一不是那日云引之送来的。
来人若要偷窃,理应翻开她的梳妆木盒,窃走她的金簪银饰才是,为何要翻开衣箱?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嬷嬷说起过村庄里的采花贼,专门偷姑娘衣衫,更甚者会把姑娘掳走,污人清白。
想到此处,她的心猛地一跳,整个人僵硬起来。
正担惊受怕着,那人已离开了衣箱,缓步朝这她走近。苏念奴甚至听见了他揭开纱帐的细碎声响,被褥下的手不由捏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却丝毫不敢睁眼。
所幸是那人似乎只是凑近观察了一阵,又转头走开了。
这次他打开了另一个衣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念奴轻轻松了口气,稳住了心神,认真思考起来。
那人声气粗厚,脚步厚实,定是个男人。她不会武,无法与贼子抗衡;院子里除了自己,只剩下两个丫头在偏室。她高声唤人,三人手无寸铁,自然不可能获救。
唯一的办法,是出了院子,往赵破奴的住处跑。如此,她就能把人引走。
这个院子原是配给赵破奴的,因此屋内很大。而那人的位置如今正背对着床,加上夜色之便,他必定难以察觉自己的动作。
她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眸。
此处距离赵破奴的住处并不远。她白日才走过,只要她足够快,定能寻到庇护。
她尽力放缓呼吸,不断地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