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2/2页)
在这个初夏的晚上,潮湿的空气中都是热情和活力,焦香的烤肉和清冽的水酒,似乎能将体内的湿气和污浊都赶走,人和麦苗一样精神奕奕地矗立于天地之间。
突然听到一声“扑通”,随后又是尖叫,打破了夏夜的热闹和欢欣,众人慢慢地围拢到声音的来处。
谭恕予和雪鹀拨开人群一看,兰婶儿坐在地上,抱着巩叔。巩叔闭着眼睛,嘴角有白沫,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
廖小兰看向谭恕予和雪鹀,眼里有说不出的惊慌失措和痛苦不安。
谭恕予最先反应过来,他的声音清澈响亮,从容不迫又带着威严。他让在场的人赶紧把火堆熄灭,其他东西都不能动,众人全部回到自己的屋子,互相监督,一个都不能离开农庄。山路难走,谭恕予决定等到明天早上,再找人去嘉越城衙门报案。
谭恕予让人把巩叔的尸身抬到自己的小院里,简单查看后,确认巩叔应该是中毒了。
“兰婶儿,巩叔吃了什么东西?”谭恕予问。
“就,就烤肉,还有酒啊~”廖小兰发着抖,雪鹀扶着她。小慧也跟在旁边,抽抽嗒嗒地一直在哭。
“他吃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拿的,有些是我递给他的,他真的死了吗?我,我没有害他!”廖小兰说完,捂面哭起来。
谭恕予点点头,冲雪鹀说:“你先带兰婶儿他们出去饭堂等着,待会儿我还要找其他人来问问。”
雪鹀郑重地点点头,就把兰婶儿和小慧带出去了。
谭恕予又回到火堆边,在巩叔坐的位置查找了一番。
谭恕予回忆着他当时看到的情景,巩叔身边都有哪些人,在做什么,他闭上眼睛,画面越来越清晰。
谭恕予回到饭堂,看到雪鹀正在安抚着哭泣不止的兰婶儿和小慧。
雪鹀看到他,站了起来,冲他点点头,眼里有坚定和信任的目光。谭恕予心里一阵发软。
谭恕予温和地问兰婶儿和小慧,让她们好好回忆一下,农庄里有没有什么人对巩叔有怨恨的。
兰婶儿和小慧互相看看对方,小慧先开了口:“我爹,虽然脾气很倔,但是不是什么刻薄怨毒的人,对待众人都是一样的。就是要求高一些,有些没有达到他要求的人,会被责骂而已。”
“听说你今天被你爹骂了,可以跟我说说吗?”谭恕予虽然听雪鹀转述过,但是他还想再听听小慧自己说的。
“啊!不是我,我没有害死我爹!”小慧很慌张,睁大眼睛,两只手拼命地摇摆着。
“别慌别慌,不是说就是你,少阁主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和细节。”雪鹀在一旁温和地说着。
小慧眼睛红红的,低着头:“我喜欢柱子哥,他能干,又壮实,我,我想同他在一起。”小慧声音弱弱的,似乎很害羞,忽而又拔高了声音,“可是我爹不同意,他说,他说柱子哥年纪太大了,我不能嫁给他。可是,可是,他自己不还是娶了兰姨么?兰姨比他小那么多,他可以娶兰姨,我为什么不能嫁给柱子哥?!”
小慧说到这里,冲廖小兰看了好几眼。廖小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默默流泪,手指绞着衣摆。
谭恕予点点头。
雪鹀拍拍小慧的肩。
谭恕予转头看向廖小兰:“兰婶儿,庄子里有没有什么人对巩叔有怨气的?”
廖小兰终于抬头,蹙着眉头:“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人想要害死他的。如果说争执的话,最近农闲,有个叫周木财的,天天酗酒,被老巩责骂过很多次,说是如果不改,就要报到主家那边。”
谭恕予朝雪鹀点点头,雪鹀立即往房舍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邋遢的大汉就跟着雪鹀过来了。
大汉就是周木财。他人还没到,谭恕予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周木财跟着雪鹀后面,弯着腰,走路摇摇晃晃地,一到谭恕予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坐在地,痛哭流涕,叫嚷着不是他,他没有害死巩叔。他今天一直在喝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谭恕予叫众人回屋等候,他被人拉着走了,听到大家议论,他才知道巩叔死了。
谭恕予蹲在地上,耐心地听他乱七八糟地把话说完,叫来两人,把周木财又带回屋了。
谭恕予让兰婶儿和小慧回去休息,他跟雪鹀俩人也回到小院。屋子里有巩叔的尸身,他俩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