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云自诩聪明,竟然也听不明白:“什么意思?”林叔夜一时没解释,这时林小云终于反应了过来,潮州脏话都爆了出来:“我蒲伊呀母!小个!个小个!(疯子!这人是疯子!)这家伙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子峰是庄主、高秀秀是绣首——这是陈子峰心里头永远想回到的过去,现实中回不去了,于是他想在高眉娘死的时候让这种关系重现。
林小云整个人都打起来摆子,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恶心的,过了好久才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那几乎是没有办法的!
二林是想救人,就算捅破了陈子峰的奸谋也于救人无补,何况高眉娘本来就抱有死志了。
要从皇帝手中毁灭一个人还有机会,但要把人救出来那就真是千难万难!
林叔夜揪着头发,连拔了数十根,拔到头皮渗出血渍,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林小云知道劝不了,叹道:“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撞上这些人:皇帝是个昏君,会首是个疯子,只是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又叫胡天九,又搞什么拖延,他真要杀人还不如想办法下毒,那还容易些——买通宫女厨子说不定就行了。”
林叔夜怔了:“是啊,为什么不是下毒,而要用到引火的机关……火……火……啊!”
林叔夜惊呼了出来!
他脑中再次响起了那句话:“到了庙堂之高,你我注定了只是大人物手中的棋子,我们做的事情,只能在他们的要做大事的缝隙中,夹入一点我们的打算,顺势而行罢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林叔夜没给林叔夜解释他明白了什么,只是叮嘱他这事先瞒着高眉娘,“仍然按照陈子峰的安排,拖延到卫辉。其它的事我再作安排。”
林小云便猜表哥已经想到了办法将计就计,不过他不知自己走后林叔夜又拔掉了上百根头发:“陈子峰想做什么我已经猜到了几分,果然狂妄大胆!”
“他这么做,背后必定有主使之人,否则凭他区区一介商贾,做不得这般大事!”
“我既猜到了他要做的事情,还能预测到时间、地点,从中取事便有机会!”
“但是我得有个抓手!一个能接近行宫的权贵!我却去哪里找这个权贵?”
“这个权贵,不但要能接触行宫,而且是我能够得着的,不但要够得着,而且还要能被我买动。”
他所知道的,这次随驾南巡的权贵人物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严嵩、夏言、秦德威……
夏言完全够不着!
严嵩倒是够着了,能用钱买他做事,但这老儿不可测不可预不可控,随时可能反手把自己碾了!
秦德威倒也够得着,也有机会买他做事,但他完全插不下手……
那还有谁?
锦衣卫指挥使?
没门路啊!
随驾大太监黄锦?
够不着!
那个道士陶仲?也不行——等等!
林叔夜脑中如闪电般划过!
陶仲!
他可以的!
此次嘉靖南巡,队伍规模庞大,光是有锦衣卫扈行精壮旗校就有八千人,其中六千人专管护卫嘉靖帝所坐的舆辇,另外二千人专管摆执驾仪及巡察传令事务,另外又有扈驾官军六千人,执武陈驾仪一千人,驾前驾后各二千人,驾左驾右各五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因此所行不速。
如此慢慢的也过了河北,进入河南境内。
这日陶仲正观沿途风情,忽有心腹弟子来禀:“有富商来求签,师父是否接见?”
陶仲眉头大皱,虽然道士解签是寻常事,但他如今是何等身份?岂能还做这般事?正要斥退,忽然一转念:“不对啊!眼前来禀的是自己的心腹弟子,做事一向妥帖,什么富商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他竟然还会帮忙传话?要不就是对方身份不凡,要不就是弟子收了大好处,而能给出这么大的好处,对方身份肯定不凡。”
念头一转间,便问:“是什么富商?”
“凰浦绣庄的林庄主。”
陶仲眉头微扬,便记起那是高眉娘所在的绣庄,眼看嘉靖对高氏或将宠信,往后说不定会怎么样呢,他心头微微一动,便道:“让他过来。”
便见一个俊后生拍马近前,陶仲见林叔夜眉清眸正、气度沉稳,便知也是个不凡的人物,因笑道:“林庄主哪求来的签,要找贫道解说?”
“今日其实倒也不是为了求签而来。”林叔夜知三百两银子买来的一面着实不易,因此开门见山:“乃是要与道长做一桩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