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见陈漾,却不料躲在赵破奴小院的人挺齐全。踏入屋内时,就连李沐也在。
苏念奴见了人,不由微微抬眉。他在此,再好不过。
只是随着另半只脚跨入屋,两人皆感觉出了气氛有些怪异。
方才一脸怒气的陈漾,此刻正跽坐一侧,见了她来只是眸色沉沉地望着她,一语不发。
赵破奴把手上的伞放到一旁,苏念奴也趁着机会朝陈漾见礼,正欲开口请罪就被赵破奴拦下。
赵破奴看了眼顾净言,见她眸中有劝阻之色,却还是开了口:“小漾,你该知道方才错在哪。回府自罚三日,我亲自检查。”
所谓的自罚,是要回去斋戒跪牌位自省抄。寻常抄上一日便已累人,如今一罚便是三日,怕是膝盖得疼上好一阵子。
陈漾咬牙瞪他,正欲发怒质问他难道要偏帮苏念奴时,却又听他转向问李沐:“可是有什么新消息?”
三言两语便把责罚落下,甚至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便换了话题。
熟知赵破奴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不容置喙,无人可改变。
因此顾净言与李沐都识趣地没开口帮忙,甚至皆按住了陈漾,以免惹来更大的责罚。
苏念奴听不明白他口中的“自罚”是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她有些心焦,央着要来此见陈漾,可不是为了让赵破奴帮她出头的......
但此时李沐已越过了赵破奴看向她,神色犹豫。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赵破奴沉声道:“讲。”
陈家的旧事确实该查,而苏念奴在京中多年,又是本次被陷害的当事人,自不必忌讳。
“陈家那边,查出了些线索。一是陈家这些日子确实并未到刑部闹事,更没有对外喊冤。全府行丧也极其低调,似乎并不愿张扬此事。二是顺着陈家财务查,发现他家在城西有一个赌坊,正是郑峙负责收赌债那家。”
赵破奴扬眉,与苏念奴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些许了然。
“清河陈氏的家主此前职位不高,三年前任职兵部侍郎至今不曾晋升,如今的子嗣也并不丰。”李沐心知此两条消息不足以上呈,便补充了一些旁的调查,“嫡长子早夭后才生的嫡次子陈仲元,倒是还有一个庶子,名唤陈季闻,便是今晨公布由卢家举荐的新任刑部主簿。”
“看来是用这官职换了陈仲元的冤案真相。”顾净言神色厌恶地皱着鼻头。
李沐不答,只是没忍住看了眼苏念奴,颇有些吞吐续道:“还有一事。谢少卿让我们打听的坊间流言,与她说的有所出入。”
苏念奴蹙眉,有些不解。
李沐看着她,缓缓道:“坊间传言是,当年陈仲元在学社与你暗生情愫,却因镇国公府嫌弃清河陈氏地位低下,苏与安为拆散鸳鸯,才去学社对他施暴至残。”
苏念奴竖起眉心,神色显然生了怒:“我与他不曾深交,何来暗生情愫之言。”
“尚未完。”李沐抿抿唇,隐晦地续道,“坊间皆言,苏与安并非只折断了陈仲元的腿,还伤了他的根,不能延续子嗣。”
这种话当着顾净言面前谈及尚且无需顾忌,但在陈漾与苏念奴面前,确实是有些为难李沐了。
苏念奴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更是恼得长袖下的双手攥起了拳:“一派胡言!”
陈漾对此倒是不意外,只是在外男面前听此话题,难免有些面红耳赤。她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了冷硬开口:“此事,我也曾听闻。”
感受到众人皆看向她,陈漾目光闪避起来,声音也越发的低了:“这事当时洛京几乎街知巷闻,见了苏与安都骇得扭头便跑。而且我曾亲耳听他放话,不许旁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否则舌头都要剪下来。说是大不了再去殿前领十杖,也不许众人污你耳朵。”
过了一阵,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别扭地补充:“但苏与安也曾说过,你与陈仲元并无关系。”
苏念奴在短暂的错愕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她从不知此事阿弟竟犯下这样大的错,更不知陈仲元受了如此大的罪。
“与安他......”她敛眉,苍白地解释,“他自幼习武,下手向来有分寸,怎可能会误伤......”
“那便是故意为之了。”李沐抢了她的话道,“折腿这种事我一手便能做,哪怕断髀骨也不至于伤到那儿去。”
顾净言想了一阵,问道:“可就算是两人暗生情愫,也不至于把人香火断了吧?”
“百姓皆言是苏家企图以郡主的身份攀上大族世家之子,但如此暴戾粗蛮,难登大雅之堂。”李沐蠕了蠕唇,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