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再度响起敲门声,轻呀一声地打开。
白棠愣傻地立在原地,万万想不到出现在教导处的“家长”竟是闻姑姑的大儿子关闻西——自己刚利用的人。
关闻西乍见她,他眼中似乎闪过一抹讶异,随即被冷怒的神情取代。
“过来。”他勾动手指头。
偶发的一次意外,竟然会被他撞见!小女孩的过度羞愤让她的脑筋暂时钝掉,无暇思量,她无言地趋近他面前。
修长的食指滑过她脸颊,被他轻轻一碰,她才感觉到痛。
方才乔雪那一记耳光打得可不轻,她的脸颊只怕比对方的伤势更惨重,结果承受所有责难的人仍然是她,可笑!
“谁打她?”关闻西怒满的气焰终于表露出来,简单的三个字,构成极冰、极冷、极寒的问句。
“本校从来不体罚学生。”教导主任生怕惹上麻烦,连忙撇清,“白棠是在发生肢体冲突的过程中,被对方误伤。”
“打伤她的同学呢?”锐眼中的光几乎要刺穿教导主任。
“那位同学已经被家长带回去。”教导主任露出晓以大义的姿态,“关先生……对方扬言要带乔雪同学到医院验伤,如果白棠的家长没有出面表示歉意,他们不排除将验伤单送交警方处置。基本上,校方希望这件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所以请关先生说服白棠跟我们一起去道歉。”
乔雪?好熟的名字,他暗忖。
白棠别过眸,脸颊不争气得浮遍红霞。
“她们为什么打架?”他深深望进她眼里。
“打架的双方都不愿多说,我们从旁观者口中得知,事情似乎与乔雪的姐姐参加生日会的包有关。”班主任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姐姐的包究竟是如何与同学打架画上等号的。
天……白棠几乎想钻个地洞,就此长埋进去,永生永世不必再面对他。
关闻西哭笑不得地横她一眼。乔雪的姐姐?乔颜吗?
“你还计较这些。”嘴角的上勾似嘲讽,又似调侃。
“事情才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少得意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白棠!”班主任立刻叱喝她的恶形恶状。
“关先生,您也瞧见了。”教导主任无奈地摊了摊手,“本校对于乖张顽劣的学生实在没有办法,请您带回去交由家长好好管教吧!”
关闻西欠了欠身,长腿撑起瘦削高挑的身体。
“走吧。”赎人回家了。
“等一下!”教导主任连忙阻住他们的去向,“白棠还没致歉,我们不能让她离开。”
“她已经被对方回打一巴掌,不需要道歉。”如果寒飕飕的眼光可以杀伤人,教导主任现刻己身中十刀。
“话不能这么说。”教导主任涨红了胖脸,“小孩子起冲突的过程中,难免误伤彼此,白棠挑事就是她的不对。关同学,姑息养奸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姑何人之息、养何人之奸,还是未定数。就目前来说,受伤的是我的妹妹,乔家那一边,即使他们不找警方出面,我肯不肯就此了结还是另一回事!”他扬开嘴角,眸中却丝毫不见笑意。
“至于学校,我希望我妹妹挨打的事件不会再度发生。关氏集团每年捐献大笔金额作为学校的教育资金,不是为了让董事长的表妹在学校挨同学巴掌的。下回校长去申请资金之前,您叫他先考虑清楚!”
关闻西带着白棠回了他家。
白棠垂眼盯住餐桌,手捧着牛奶杯,蓄意忽略来自长桌对端的探量眼光。
又来了!这个哥哥又用那极复杂的眼神盯着她,有如科学家观察着显微镜底下的微生物,随便伸手一捺就能消灭她于无形;也仿如全能的上帝下望他一手创造的芸芸众生,那么自信、肯定,一举一动皆逃不出他的法眼。
“我可救了你一次。”马克杯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怎么报答我?”
白棠微微一怔。他的嘴角竟然有笑,尽管笑得嘲讽,仍旧是她意料之外的神情。
“还要我报答?”她瞪视着他。
他狡狯地笑了笑,“你想赖账?”
既然关闻西看起来心情还不坏,她决定提出脑海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白爷爷有事,你最近住我家。”他换了坐姿,“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不会让你白受欺负。”
一想到他刚刚摆脸色给教导主任瞧,白棠体内霎时涌起一阵快意。
本以为他质问她,笑话她,羞辱她,甚至以最低温的语气警告她:“以后你闯祸找你家人帮你收拾,少来麻烦我。”
但他没有。
于是,白棠总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先动手打架的人不是我。”
“我又不追究。”他兴致盎然地微笑。
白棠只觉他那神秘笑容碍眼。
关闻西慵适舒懒的伸展躯干,站起身,“我爸妈出差了,明天我送你上学。”
经过小丫头身畔时,他忽地伸出手,揉乱她丝缎般的头发。
“小朋友,别赖床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