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泊岸行礼道:“夫人严重,原是我的错,还请您莫怪大公子。”
苏母让人带史泊岸下去上药,苏纪杭害怕被苏母责备紧跟着想要出去,被苏纪鞍按着头拉了回来,为此狠狠瞪了苏纪鞍一眼,因着苏母在,两人才没产生争吵。
苏母快步走到床榻前,瞧着苏盛竹烧的通红的脸,脑门上一层薄汗,紧皱着眉头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梦魇里追着她,苏母伸手抚摸她滚烫的额头,她这些时日全在佛堂闭门祈福,许是长久不见光亮,冰凉的手心使得苏盛竹身体一颤,适应凉意后眉头才得以舒展。
苏盛竹意识模糊间听到苏母开口道:“杭儿,我瞧着你也是愈发不知轻重缓急,盛竹这番模样,你带她出去不是要她命吗?你同史医师有师兄弟情义我不妨碍你二人相见,可你为何偏偏带她出门。”
苏纪杭有口难辩,他要怎么说,说他怀疑苏盛竹是被人“狸猫换太子”换的,说她是假的苏盛竹?无凭无据全凭感觉说出来有人信吗。
苏纪杭跪下,“孩儿一时脑子混沌,这才带小妹出了门,真真没想到会发生此事,还请阿母恕罪。”
苏母责备的话不宜多讲,摆手道:“莫在此处跪着了,去佛前跪着抄写佛经全当是为盛竹祈福。”
苏纪杭受命,“是。”起身离开,前往佛堂。
苏纪诠反站在一旁瞧着昏迷的苏盛竹并未多言,苏母命人打来热水拿着帕子为苏盛竹擦拭。
苏纪诠原想说什么,见状拉着苏纪鞍回避,抬头望着急得焦头烂额的苏纪鞍开口宽宥,“兄长莫要着急,盛竹旁有侍女医师候着应不会再出事。”
苏纪鞍紧握着拳头,将近八尺的身量的男儿肩膀陡然一卸,“你是不知那庸医说的话多么过分,都说口中积德也不见得他积德行善,光凭一张嘴胡言乱语真是叫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言毕,紧握的拳头猛然砸向厚实的檀木圆案上,瞬间中间裂了道大缝,苏纪诠虽见怪不怪他砸案凳的场面,但还是头一次见他砸苏盛竹房中的东西,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看向他时只见他双目猩红似有泪水自眼角落下,正当他开口欲言,苏母闻声从榻前匆匆赶来,见苏纪鞍此番模样,心中怒意从生,声量提高,“苏纪杭你回房中闭门思过,不得我命不得外出。”
苏纪鞍委屈地唤了声阿母,试图让她心软,无奈还是没能逃脱回去闭门思过。
待苏纪鞍走后,苏纪诠上前,开口道:“宫中过几日设晚宴,宫中昨日来人请盛竹那日过去,约莫着是要说盛竹的婚事。”
“盛竹身子这般模样,如何去得?”苏母道。
苏纪诠作揖道:“孩儿明白。”
苏母坐在那被苏纪鞍砸裂的圆案前,轻轻按了按头,疏解烦痛,“那屠夫家中可安排妥当,莫要亏待了家中老母妻儿。”
苏纪诠道:“是。”
“刑前悄悄派人送些吃食过去,路上也莫要饿得人,记得别叫人抓住把柄。”苏母开口尽是疲倦,“要怪就怪人各有命,莫要怪我。”
苏纪诠道:“阿母向来慈悲为怀,无需自责,即是他自愿,我们也如他愿医治他妻子,所有种种皆是他的命。”
苏母双手合十,闭目念了段经。
苏盛竹脑子昏昏沉沉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睡是醒,榻前的侍女拿着蒲扇扇着微凉的风,梦魇好受些便断断续续听见苏母和苏纪诠再说话,脑子混沌无法将话连在一起。
而后不知是谁走近拿起帕子将她脸上干涸的泪痕细细拭去,她这才知晓自己一直在流泪。
可为什么流泪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倒霉。
倒霉来着这个操蛋的世界,倒霉魂穿到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上,真她妈倒霉。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回家,脱离这副身体,脱离这个操蛋的世界,脱离这家奇奇怪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