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从花房急促地奔出来。
乔颜虽然距离溺水者最近,却中了邪似的愣愣盯着双手。天……她做了什么?不,应该问,白棠做了什么?
一道迅捷的黑影飞掠过她眼前。
哗啦啦声起,水花分开,黑影斜刺入水底,宛若穿梭自如的游龙,迅速接近下沉的人体。
哗啦啦声二度响起,两颗人头浮上水面,渐渐往泳池岸靠近。
一群大人全部集中在池畔,焦切地等待白棠被营救上来。闻歌紧紧捂着嘴唇,扑簌簌的泪水滑淌到手臂,一颗心跟着水浪的幅度又起又落。
跳下水的人是关闻西。
溺水的白棠已经呈半昏迷状态。
“让开!”他没时间顾及旁人,赶紧让白棠躺平,深吸一口气,用力吹进她肺叶里。不断祈求上苍给予一点点眷顾,哪怕是最低限度的保佑也好。
人工呼吸一次又一次吹进白棠脏腑……
“咳!”晕迷的女孩陡然呛出几口水,“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关克朗拍打关闻西肩胛,“醒来就没事了。”
“白棠!”孙娆叫唤,挤上前想搂搂女儿。
“让开,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他不由分说地顶开缠手缠脚的孙娆。
白棠虚软地靠躺在他胸前,勉强眨开眼睑就仿佛耗尽她所有精力。
“棠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白笙围过来呵疼她,“爸爸明明警告过你,不要靠近危险的地方。你怎么会掉下去?”
“我……”气若游丝的俏脸没有一丁点血色,“是我不好……不要怪乔颜姐姐……是我惹……惹她生气……她是不小心的……”
众人终于注意到仍然呆站在一旁的乔颜。
“乔颜,你……唉!”冲着老同事的面子,白笙不好太呵责人家的女儿,只能拼命叹气。
乔颜百口莫辩。明明是白棠自己跳下去的,可是……眼下有谁会相信她呢?
“我……我……”她无助地转向关闻西,盼望他能给予一丝丝安慰。
关闻西的目光不在她身上。
偏偏,除了他,每个人的焦点都凝准了她的脸,即使没有说出口,责怪的神情也取代了话语。
“不是我……我……她自己摔下去的……”辩解没说完,乔颜就被人拉走了。
眼中钉离去的背影,是白棠再度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的景象。
心里爽快多了……
她满足地晕厥过去。
凉月幽淡。
角落的一盏小夜灯形成房内唯一的光源,床铺染到一点光,沐浴在淡淡的金色中。娇怯怯的身躯覆躺在床单下,随着呼吸而平稳地上下起伏,双眸紧闭的俏脸微泛着血色,仿若刚刚的一场劫难从未发生。
一场溺水意外并没有冲淡了宾客饮酒作乐的兴致,白笙端着酒杯,稳坐沙发,视线紧盯着门口,孙娆也望着那,只是时不时会瞄一眼二楼——白棠所在的房间。
闻歌靠近白笙,坐下,“师姐刚打了电话,说不过来了。”
白笙放下酒杯,挺直的脊梁松了下来。
闻歌无奈,“白棠都二十岁了,你也该放下了。”
“放下了,早放下了。”白笙喃喃自语。
“你这话都骗不了你自己,你和师姐注定是有缘无份,”稍停顿,闻歌循着孙娆的目光看向二楼,“你追事业,孙娆盯你,这二十年,唯独可怜了小白棠。”
这夫妻俩,该说的话都说尽了,闻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入晚九点半,满屋子人潮才撤退得干干净净。
白笙和孙娆临走前,上楼确认白棠安稳睡着后,也放心回了家。
男女主人送完客,来不及换装,急忙奔往二楼。
一张单人长椅摆放在灯火不及的暗角,关克朗从熠熠放光的两点星芒认出儿子。
“闻西,你回屋吧,今晚你妈在这守着白棠。”要搁以前儿子留在白棠屋里也没什么,可现在毕竟不同了。
闻歌也劝:“回屋睡去吧,白棠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