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娇是万万没想到,才与沈姝商议一个月太子就立了。
是迟昭。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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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昭立为太子三月后。
秋夜,亥时二刻。皇上寝殿。
江娇坐在雕花妆镜前,从平整的铜镜中看站在她身后的迟昀为她梳发。
迟昀在外忙碌一天,动作因疲惫而有些缓慢。他一手扶着江娇的墨发,一手拿着雕花小木梳款款的梳。
这把梳子,是封江娇为皇后时他赠与她的。绿檀为料,请最好的雕工一点点刻的。
绿檀木温润流光,总有淡雅的馨香;三四花朵栩栩如生,繁盛而不凌乱,精巧又细致。江娇拿到时喜欢得夜夜放在枕边,好几月后才舍得用。
“郎君,”江娇忽然开口,打断迟昀的思绪,“为何立迟昭为太子?大齐的规矩向来是立长立嫡。”
迟昀梳着她已差不多顺的长发,因听到她娇嫩的声音而轻轻扬起唇角:“迟昭是可教之才。”
“嗯?”江娇坐在雕花小椅上的身转向迟昀,仰头看他,湿漉漉的双眼溢满纯粹,“可你先前也说过迟茂有才,还说极其令你心满。”
迟昀抚着江娇长发的手和拿着雕花木梳的手因她的动作而不得不收回,垂在身侧:“大齐日益安定,迟茂心思太深,不适合做太平君主。”
“为何?”
迟昀看着江娇仰着脑袋看他的模样,眸光温和。他伸手,手掌在她鬓角摊开,一半捧着她的脸颊,一半捧着她的发,手上传来润滑的触感。
“你若是不懂,便不懂吧。无妨。你发上还有几个小疙瘩,我与你梳顺了,我们便去睡觉。”
迟昀捧着江娇脸侧的手放到她肩上,示意她转过身。
江娇身子没动,放在腿上的手向上拉住迟昀放在她肩的手。
“郎君,你明日又要早早离殿?”
迟昀愣了一下。道:“是。”
“现在你怎都不要我陪你理政了?我一人呆着好生无趣。”江娇的小嘴向下撇起,眉尾因蹙起的眉心而耷拉,显出无限委屈。
“迟昭还不太会理政,日后大齐须得他来治理,”迟昀收回被江娇握住的手又反拉上江娇方才握着他的手,唇角扬起,看着她笑道,“我每晚不都在你身旁吗?”
“嗯,是。”江娇的神情似是恍然知晓。
“发还差一些未梳顺,我与你梳好。”迟昀松开拉着江娇的手,却发现江娇没一点动的意思。
“娇娇?”
江娇不说话,看着他。忽而,她一下站起来,两手抱住迟昀的脖子,下巴顺着踮起的脚尖压在他肩上。
“那一点我明日唤侍女梳。你抱我过去。”她的声音带着笑。
迟昀一手扶住她的背,弯腰的同时另一手穿过她膝下,一把打横抱起她向床上走去。江娇的臂弯勾着他的脖,嘿嘿轻笑二三声。
墨发摇摇,微晃动如缕。
帷帐落下,入梦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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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沈贵妃寝殿。
“昭儿做了三月太子,觉得如何?”沈姝坐在小椅上,笑着看着坐在她身旁的迟昭。
迟昭与迟昀学了大半天,兴奋的小脸却无一点疲惫:“父亲说他很喜欢我。”
“除了这个呢?”
迟昭想了想,道:“理政好难。”
“除了这个呢?”沈姝又问。
迟昭想了想,忽而懵懂的看向沈姝,带着一些惊讶。
“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