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把她家姑娘随便藏在林子草丛里,天寒地冻的,玉怜脂身体又极为虚弱,不病死也要冻死了。
于是心一横,敲了小茶房的门,找了个由头,将茶房婢女引开。
放鹤轩很大,最靠近水边的是无窗无门的亭子,再往后连着长长的廊屋,上下两层,分隔布置着几间供主子们休息的房间。
关嬷嬷扶着玉怜脂,毫不犹豫上了二层,往靠近最里处的第二间去,推开门,这间尽头的厢房不大,但床榻屏风桌椅等物一应俱全。
侯府规矩严苛,主院尤甚,听说和镇北侯治下手腕严厉有关,这里的房间只要不是侯府主子们亲自过来,是绝没有下人敢擅自进入的。
等她拿了汤剂回来,玉怜脂清醒了,只说行至此疲累,在放鹤轩房间歇息一会儿就是。
关嬷嬷不敢耽搁,连忙将少女扶上床榻,盖上厚被。
此时玉怜脂的脸色十分苍白,双眼半阖,不停地流泪,口中咬着的那张帕子也撕烂了,她声音非常低,细声呓语着,又要去咬自己已经血淋淋的手。
关嬷嬷连忙掏出剩下的一张帕子,一把撕成两条,把她的双手绑在床柱上,没有绑得多紧,只是不让她继续自伤。
“姑娘,姑娘乖啊,嬷嬷很快就回来,别怕……”老妇人一边念叨,一边帮她捻好被子。
说罢,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扯下床幔,咬着牙出了房门。
*
主院。
福明匆匆入了大门,奔向房方向,忠伯闻讯赶来,跑在他旁边,连忙问:
“怎么了,侯爷有什么吩咐?”
福明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答他:“侯爷正往放鹤轩去,要我回房拿些紧要的东西。”
忠伯:“前头要开宴了,侯爷怎的突然要去放鹤轩?”
福明语速很快:“自然是有要事要谈,前院不方便。”
忠伯紧跟他步伐:“今日就派了一个茶房丫鬟在那边,我这就派人过去……”
“倒也不用,”福明气喘吁吁地推开房大门,头也不回地说,
“侯爷说越少人在旁边越好,最好离远些,一个丫鬟也够了!”
放鹤轩。
菊霜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膝上铺着的四五块银子,又掂了掂手里的一袋金叶子,觉得哪怕是现在这茶房里的炭火全熄了她也暖和得要命。
方才那个姓关的嬷嬷拿了好药,又给了一次赏钱,然后才急匆匆地走了。
那些在西院伺候的人果然没有说假话,翡韵阁的玉姑娘出手豪阔,不过是为她寻了一次药,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就能给这么大一笔赏银!
这都够她全家两年的嚼用了,还有不少富余能存起来。
菊霜盯着金银,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眼神逐渐放空。
说起来,府里管调派的邱妈妈要过生辰了……
若是弄些好酒好菜,割些肉放点血,分点银子出来孝敬邱妈妈,
她能想法子把她调到西院去不?
呆在这主院真是没甚前途,放鹤轩这小破茶房,她难道呆一辈子不成?
其他地方的婢子还说羡慕在这经常能伺候侯爷,多在他眼前晃晃,侯爷年轻,又一直没有房里人,若是一朝得了青眼,荣华富贵——
啊呸!
侯爷跟个苦行僧似的,说不近女色那就是不近女色,谁敢忤逆。
主动爬床?
恐怕还没爬进侯爷的房门前的走廊外的院子里,就已经被忠伯带着人五花大绑吊树上抽成稀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