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怜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笑说:“瓷片划得太深了,大夫说,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好。”
其实,是因为她的牙印还没能消掉,不能露出来。
谢砚深盯着她,看她乖顺答话的模样,忽地轻勾唇角:“是么?”
玉怜脂顿时有些惊住了。
入府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谢砚深笑。
他的长相是很俊美的,剑眉星目,虽然不爱笑,但反而显得气质清肃,按理来说,这样的男人笑起来,应当也是正气朗然的样子。
但真正见到了,才发现不是。
他笑起来,很冰冷,竟然隐约有些戾气。
像是审讯时,明明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偏偏不说出来,就是要看被审的人拼尽一切为自己脱罪的样子。
上位者识破下位者谎言,不戳破但又让你感受到危险,进而患得患失。
谢砚深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玉怜脂只觉得心头压抑不住地有些慌张。
她暗暗捏紧衣角,下一刻笑容灿漫,脸颊隐有薄红,眼睛水润润的,看向对面的人:
“深叔还是第一次对我笑。”
这回轮到谢砚深怔住了。
“深叔笑起来好看,以后也应当多笑笑才是。”她年纪小,胆子也大些。
或许是因为从前梅林相遇,她对他竟然没有太多惧意,似乎觉得他脾气不坏。
谢砚深没有说话,玉怜脂却接着说道:“我素日里事少,也就能做这些汤水了,深叔在外辛苦,我多做一些,也给您送去。”
她言语轻快,声音柔和,无端让人想起拂面的温温春风。
谢砚深沉默片刻,说:“……不必了。”
“没事的,顺手的事情而已,一点都不麻烦的。”她说道。
“说了不必,你养好手就是。”
“深叔……”
玉怜脂似乎还想再努力一把,此时陈六从外头进来。
“侯爷,玉姑娘,大郎君有请。”
送药膳的事顺理成章被打断了,少女的眼中似乎还有些可惜,小心翼翼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谢砚深先一步站起身,向厅外走去。
路过她的时候淡淡投去一眼。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她分明不想给他送什么汤水。
——
待谢砚深出去,厅中无人后,玉怜脂才扶着关嬷嬷的手不紧不慢站起身。
“嬷嬷,今日不宜出行啊。”她声音极轻,不站的近一些,压根听不到。
关嬷嬷最知道她脾性,低声答:“姑娘说的是,今个儿是不太吉利。”
“算啦,”她慢悠悠地拍拍有些皱起的裙摆,“反正竹扇不用再多煮一份药膳了。”
竹扇,苏州跟来的玉氏旧人,做膳食一绝。
玉氏少东家的首席厨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