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大夫人和刘三夫人也像是知晓她脾性,不去硬拉着她说话。
众人聊着,顺势在亭中就坐,丫鬟们已经摆好了热茶和精致的糕点,上好的凤凰水仙,青茶宜配咸,桌上除了咸香酥点,还有许多种炒制后剥好的果仁。
玉怜脂拿了一杯茶,浅浅饮了一点,将茶杯放在鼻下细细嗅了一番。
凤凰水仙高扬绵长的香气幽幽钻入她的鼻窍。
将她胸中恶心欲呕的冲动勉强压制下去。
她强行克制着不去看对面任凝香发髻上的鸾凤和鸣钗,因为如果再看下去,她一定就忍不住了。
从刚才到现在,她的心脏已经颤痛不止,疼痛愈来愈烈,现下腹中的胃也开始翻搅。
她知道,她的心疾要犯了,很快。
而这三年来连梦中都挥之不去的那股恐怖的恶臭,即将再次缠绕上她。
可她现在还不能走,她已经露出一次异样,不能再有第二次。
高大夫人握着任凝香的手拍了拍,转头和刘三夫人笑道:
“你呀,这么好的好福气,得了这么个水灵的女儿,一点不像我家的皮猴不省心,哪家的好儿郎配不得,愁个什么。”
谢嫣缩在一旁,默默喝茶吃点心。
刘三夫人:“都说天公作美自成姻缘,但说到底谋事在人不是?这一谋起来啊,我那是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姐姐你喜静,不常出来走动,但过个几年,恐怕呀,比我如今还忙呢!”
再过个几年,谢嫣谢霖就到了嫁娶的岁数,高大夫人身为母亲,当然要忙碌儿女婚事。
刘三夫人说罢,又看向坐在一旁饮茶的玉怜脂:“怜脂这孩子也到年纪了,不知……?”
高大夫人:“怜脂身子弱,从前一直在家里养着,难免耽搁了,现在来了京城,我与子慎正想为她相看一番。”
子慎,谢滨的字。
刘三夫人眼中一闪,笑着应声,极有眼色地不去问“那她双亲的意思呢”。
高大夫人又凑近她一些,低声说了几句话。
玉怜脂余光瞥过去,果不其然看见刘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应当是高大夫人与她说了招赘之事。
看来高大夫人和这位刘三夫人不止是旧识,交情还不浅。
刘三夫人思索一番后,开口出主意:“怜脂性子好,颜色好,相看起来定是一家好女百家求,再过三月就是春闱了,各地举子都要赶科考,不比现下就定了好得多?到时候再细细看,为时不晚。”
高大夫人眼睛一亮,深以为然:“还是你想的周全,我真是糊涂了,竟忘了这茬子事。如此自是再好不过。”
说话间,亭外来了两名蓝衣婢女,是被派来寻任智妤和任凝香的。
“女郎们在湖边煮酒观鱼,现下要击鼓催花,作诗词,特派我们来请任大姑娘和任四姑娘。”蓝衣婢女恭敬道。
说是两人都请,但传话婢女的眼神分明只黏在任智妤身上。
亭中众人也看出来了,但只有任凝香的脸色不大好看,刘三夫人倒是没什么不快。
任凝香在诗上只是半桶水,而任智妤却是柳絮才高,与京中许多有才名的贵女结过不止一回诗社,也当过诗社社长,加之身份高贵,那些贵女更想请她一点都不奇怪。
话说到这份上,亭中这场小聚自是要散了。
然而主座上的高大夫人眼中略带隐忧地朝玉怜脂看过来:“怜脂,那你……”
年轻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游乐,亭中三人去了两人,偏偏玉怜脂新入京,无朋无友,没人叫她,而若是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只怕场面也好看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