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怜脂掩唇笑道:“果酒虽不烈,可我这身子,怕是两杯都喝不得,还是罚些别的吧。嫣儿,你若输了,就罚果酒三杯,我若输了,首饰匣子里的东西任你挑。”
“真的吗?”谢嫣又惊又喜。
当初这位玉姐姐送她见面礼,她回去把盒子一打开,里头井然摆着一支紫玉牡丹金步摇、两只累丝八宝镯、一对翡翠镶金碧荷莲苞耳坠,精细奇巧,俱是上品。
更可贵的是,盒中还有一整块未经雕琢的挂红白玉,她可以找工匠自行打磨成想要的物什。
平日里姨娘和母亲给她置办的首饰也很少有这样贵重的。
真真是大手笔。
那时候她就知道,玉姐姐家底厚,很厚。
她的首饰匣子里,绝对都是好东西。
玉怜脂:“当然是真的,君子,不,女儿一言,驷马难追。”
“好!”谢嫣蹦起来,小手朝旁边的丫头婆子一挥,“快,快把东西摆起来。”
高大夫人无奈地摇头,转头对玉怜脂说:“怜脂,你也太惯着她了,难为你肯留下来陪她胡闹。”
玉怜脂笑而不语。
对弈投壶种种皆能消磨时间,比起照谢滨的意思去强行融入世家贵女们的圈子,她还不如就在这坐着,得个清净。
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这些人来说,她不过是长着华美羽毛的雀鸟,娇丽价贵,但没几个心中会真拿她当回事。
就像王老太君对她的态度那样,和睦相处下是高位者冰冷的俯视,先前来与高大夫人问好的贵眷看她的眼神无一不如此。
而她自然也不会强求,反正她也不是为了交游才来的京城。
谢嫣棋艺不精,投壶却真有几分天赋,投了五个回合,她中了四回,玉怜脂只中了一回。
这是输得彻彻底底了。
“唉,我就知道我是输定了的。”玉怜脂唉声叹气,捂着胸口佯作伤心,倒在椅子里。
她刚病愈,腕力虚浮,平日也不多练习,和谢嫣作赌之初她其实就已经料到结果了。
谢嫣跑过来搂着她,笑嘻嘻地:“我输姐姐棋艺,姐姐输我投壶,夫子说,世间万事盈虚消长,莫过于一个衡字——”
玉怜脂好笑地捏捏她的脸:“你倒是学得精,好,那我就消消我的首饰箱子,长长你这小女夫子的妆匣。”
亭中气氛正好,亭外匆匆小跑来一名婢女,入了亭中行礼后道:
“大夫人,护国公府的女眷到了,已拜过了老太君,现在正往这边来。”
婢女话音落下,原本倚靠在贵妃榻上的高氏猛地一震,连忙扶着贴身丫鬟的手坐正:“护国公府?”
“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刘三夫人和四小姐都到了。”婢女答道。
高大夫人指挥着下人:“快,快把亭中收拾收拾,沏茶。”
玉怜脂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和身边的谢嫣咬起了耳朵:“护国公府,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母家,承王殿下的外祖家吗?”
段素灵在京中查探的消息都汇好了派人递给她,现在她对京城里有名的高门望族多少有一些了解。
护国公府任氏,在先帝登基时立有从龙之功,因而受封一品公爵。
现任护国公任保是当朝皇后同父同母的亲兄,其妻袁夫人早逝,两人膝下一女二子,长女就是今日来赴宴的任大小姐。
而护国公之妹,平武帝发妻任皇后只育有一子,也就是二皇子承王殿下。
谢嫣点点头,压低声音:“没错,而且我偷偷和你说,先前祖母和叔父、爹爹谈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说护国公府的大小姐任智妤已经定了要嫁给承王殿下了,是未来的承王妃。”
表妹嫁表哥,倒也不算稀奇,而且夺嫡之事,承王极需要母族作为后盾。
玉怜脂:“对了,那今天来的那位刘三夫人是?”
谢嫣:“哦,护国公和皇后娘娘后面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国公府的三房,刘三夫人是三房的主母,任四小姐是她的女儿,名叫凝香,是任大小姐的堂妹。”
“原来如此。”玉怜脂了然。
谢嫣抬头扫了一眼,人还没到,她低下头和玉怜脂兴奋地说:
“玉姐姐,你没见过任大小姐吧?我和你说,她可美了,但就是不爱笑,我每次见到她,都有些害怕,但是又忍不住偷看她。”
“哦?”玉怜脂也来了兴趣,“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