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她还以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又变得恶劣了呢?
看来是她多心了。
“小姐,那您快休息吧,赶了一天飞机肯定很累了。”
裴月还朝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等韩离开,裴月还才去衣帽间拿了睡衣,脱掉身上的礼裙,扎起长发,去浴室泡了个澡。
热水弥漫上胸口,裴月还仰躺着闭上眼睛长呼了口气。
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这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紧绷地神经一点点松懈,意识一点点迷离。
热水的触感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身体袭来一股凉意,裴月还才清醒了过来。
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她刚才泡了快两个小时。裴月还匆忙从浴缸里出来,对着一池凉水,忍不住懊恼地叹了口气。
算了,幸好没有睡过去,不然明天非得感冒。
此刻又冷又困,裴月还什么也顾不得了,拿过一旁的浴巾随便擦了擦就上床睡觉。
轻柔的羽毛被盖上身体,裴月还闭上眼睛,这才彻底地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向房间。
裴月还的脸上感受到一股暖意,勉强睁开了眼睛,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早上七点零三分。
真是要命。
虽然身体叫嚣着很累很累,但她的生物钟还没有调整过来,此刻脑子里清醒异常,没有丁点儿睡意。
昨晚也没睡好,梦里出现了很多过去的回忆,她想要醒过来,但那些回忆涌现地越来越多。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画面最为深刻。
一个是八年前,裴雁来猩红着眼,眼眸深处充斥着愤怒,在她耳边吼道:“如果你爱我,就哪里都不准去。”
“你要是敢走,我们就分手。”
另外一个是昨晚,裴雁来坐在车里,听到她的问话后,冷漠地回答道:“那是我女朋友的口红,你不准动,立刻给我滚。”
裴月还眨了眨眼,伸手抹掉眼底的湿意,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她的心底无法遏制地泛起恐慌。
昨晚裴雁来对她的态度和八年前截然不同。
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戾气和强势,他的情绪很平和,甚至平和地有些冷漠。
好像那些爱恨都已经随着时间在他的身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好像八年前那场决裂一般的分手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好像裴月还真的已经变成了裴雁来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了白色被子上,在上面洇出了一块湿润的圆形痕迹。
裴月还伸手将床头柜上的照片拿了过来,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十七岁的裴月还和裴雁来站在一起,在他们身前坐着的是一对英俊美丽的夫妻。
照片上的裴月还对着镜头露出清浅笑意,可身旁的男孩却没看镜头,只留下一个阴郁冷漠的侧脸。
裴月还用手指轻触着照片里的人。
十七岁以前,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公主,每天活在漂亮的象牙塔内,有裴千廷和莫眠的呵护,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可是十七岁那年,她才知道,她从出生起就抢走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她在象牙塔里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那些爱与保护,可被她抢走人生的人,却在社会的最底层承受着欺侮和暴力。
裴雁来曾经对她说,“你抢走了我的人生,我人生所有的悲惨都是因为你。”
那时候她还太小,极力否认这个事实。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敢承认裴雁来说的没错,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亏欠于他。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是裴千廷和莫眠回来了。
裴月还擦掉脸上的眼泪,去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干净白皙的一张脸,裴月还才扬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