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裴先生刚才也看见了徐雁来,但并没有什么过多反应,那就说明这点相似并没有让其他人意识到。
完全是他想多了而已。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从齿缝逸出的痛哼声打断了韩的动作,韩顺势收起手机。
医生正在处理徐雁来脸上的伤口,双氧水碰到伤口的刺痛,让徐雁来忍不住闷哼出声。
纵使他擅长打架,但中午没吃饭,先是打群架,然后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个小时,接着又被按在地上,卸了关节又给装上,即使身体素质再强,此刻也有些受不住。
韩看着对方蹙起的眉心,唇角咧开乐了两声,他还真以为这小子是金刚,怎么打都不知道疼呢。
处理完脸上的伤口,医生又把徐雁来手上的纱布拆了,重新上药缠了一遍。
“这两天伤口记得不要碰水,不然要发炎了。”医生叮嘱道。
徐雁来没有反应。
医生瞥了一眼徐雁来,对方闭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医生又看向韩,韩接收到对方视线点点头,嘴里慢悠悠道:“知道了。”
缠好绷带后,医生又看了眼徐雁来脸上的伤,眼里有些不赞同,想要开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开前对韩说:“照顾好他。”
俨然将韩当成了徐雁来的监护人。
韩知道医生误会了,正要解释,但只看到一道远去的白色背影。
收回视线,韩嘀咕了两句:“我看着像是有这么大的儿子吗……”
话音戛然而止,徐雁来漆黑的瞳仁和他遥遥对上。
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裴先生不会再追究你了,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们小姐。”
徐雁来听他说话像是放屁,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韩看他要走,下意识伸手阻拦,但没想到徐雁来抓住他的手,又开始出拳攻击。
韩被这突然的一击弄得手足无措,但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促使他抵挡了下来,并且还了对方一拳。
幸好自己躲得快,韩看着两人瞬间拉开的一米距离,庆幸想着。
但紧接而来的就是气愤,韩压抑着火气,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这么爱打架。
“你有完没完,下次要是再动手,我就卸了你的腿。”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身手再好,也捱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被砸了一拳,徐雁来面不改色,但不断浮起的胸膛泄露了痛楚。他瞪着韩,像是在看仇人的目光。
韩避开了他的视线,好好跟他讲道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你有什么怨气就去找裴先生。再说,你胳膊没被真卸掉,我还出了点力呢,你别恩将仇报。”
徐雁来靠在墙上,压抑着急促的呼吸,他听不明白韩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一个事实,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人。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灭顶的耻辱,穿着漂亮洋装的公主在爸爸的陪同下来找他报仇,他被按压在地上,侧脸紧贴着滚烫的地面,生死在一个人的几句话之间,那种滋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恨意,无法阻挡的恨意从心底升起。
韩见他面色不对,立刻闭嘴不再言语,他现在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他早已在心里给徐雁来下了判断。
这小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里面有笔钱,就当是补偿,以后好好念,别老想着打架。”韩将兜里的卡递给他,随便丢下几句话后就走了。
他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他递出的卡徐雁来并没有接,银行卡从半空掉落,径直掉到光洁的地面,砸起一声轻微的“啪”声。
韩出了医院很长一段距离后,才敢往回头看。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有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医院空旷的地面,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车上下来,他已经看不到徐雁来了。
韩忍不住吁了口气。
那小子给人的压迫感真他妈强。
从医院出来,徐雁来没再去学校,顶着一脸的伤回了家,刚迈进深水巷,就看到徐露言又坐到了发廊门口的角落里,双膝并起,脑袋搭在膝盖上发着呆。
有女人从发廊里走出来,手上拎了一盆脏水,看也不看就朝外面泼去,污水流了一地,等徐露言意识到的时候,鞋子底部已经浸泡到水里了。
她被吓得立刻站了起来,但看着地面的污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脚底下像是有吸铁石,她一动也不敢动。
“小毛丫头,整天在这晃什么晃,影响老娘做生意。”女人嫌恶道,将手里的盆狠狠摔到了地上。
徐露言听到这话,睫毛颤了颤,手指互相绞动,不敢多说一句话。就在污水漫过她的鞋面,将她的鞋子全部浸湿时,身下突然一轻,一双手把她从污水中央拎了出来。
突然的失重让徐露言有些恐慌,下意识抓住了抱着她的手,然后抬头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