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怜脂又坐了一会儿,陈六还没回来,今日谢滨和同僚谈事比往常久了很多。
她有些疲累了,转头向门口那边看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她眼中。
男人披着雪光而来,面容冷峻,利眸一扫看见她,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玉怜脂愣了一下,而后立刻站起身向他行礼:“深叔。”
“嗯,坐。”谢砚深大步走入厅中,在她对面的红木椅坐下。
善启堂的侍女立刻端着茶进来,经过玉怜脂身边,茶香飘入她鼻中。
出去久没回来的陈六又现身了,急匆匆地跑进来。
“奴才给侯爷请安!”陈六忙不迭行礼,“方才明立院的下人来说侯爷去看嫣姑娘和霖少爷了,没成想您现在过来,也没去院门口迎您,是奴才失职。”
谢砚深对谢滨这个兄长一向公事公办,两人之间就是世族中最常见的异母兄弟关系,大事上一致对外,平日交往不咸不淡。
但谢砚深对谢嫣谢霖这两个小辈倒是挺上心,时不时就要去查验他们的功课,大约一月一次。
他冷情冷性、不苟言笑,龙凤胎怕他远胜过怕自己的亲爹。
因为这位叔父软硬不吃,收拾人的法子简直多如牛毛,被他罚一次就像脱了一层皮。
而且谢滨罚他们,方氏和高大夫人求求情都有用,但是放到谢砚深身上——
王老太君来了都不好使,更何况其他人了,敢求情,翻倍罚,而且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他光是站在那,谢霖谢嫣就怕得直抖腿。
不过谢滨对谢砚深的严厉作派是很支持的,镇北侯府人丁稀少,自然对下一代的教导重视万分,严师出高徒,护短莫从师。
谢砚深:“已经看过他们了。兄长呢?”
陈六:“大郎君还在房里和刑部的几位大人谈事,不知道侯爷过来,奴才这就去房禀报大郎君。”
谢砚深却一点都不急,冷睨他一眼:“不必,兄长事毕后再来报我。”
陈六自然无有不应:“是,是。那侯爷先用茶。”
说罢退了出去。
如此,厅中就只剩下谢砚深、玉怜脂,还有跟着他们的亲随,福明和关嬷嬷。
玉怜脂看着对面端起茶盏欲饮的男人,倏地出声:“深叔!”
谢砚深顿了手,抬眼看她。
“深叔喝的是浓茶吗?”她好奇道。
谢砚深垂眸看了一眼茶盏,又望着她:“怎么?”
玉怜脂今天穿得厚实,捧着小手炉,发髻簪着的串串红玉缀在额边,伶俐漂亮,笑起来乖巧又讨喜。
“浓茶伤身子,深叔还是少喝些才好。”她小声说道。
谢砚深眼中闪动,直直望过去,少女的眼神没有丝毫不对,看起来真的只是关心长辈身体。
玉怜脂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不明所以看向他:“深叔,怎么了?”
“我,我有哪里失仪吗?”
谢砚深默了一瞬,随后放下茶盏。
“没有。”他答道,而后又问,“你来送药膳?”
玉怜脂不着痕迹地微挑眉,面上笑意盈盈:“深叔怎么知道的?”
“嫣说,这些时日你经常给他们做药膳、汤水。”谢砚深淡淡说道,“能下厨,你的手大好了?”
少女的手还缠着白布,已经过去了小半月,但看起来还没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