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在晚饭前回了定国公府,除了历和六分仪被苏锷拿了去,银子竟是一不少都给带回来了。
姚黄看到钱还在,就一阵高兴,魏紫却想得更多,担忧道:“莫非事情没有办成?”
她不清楚细节,但也知道王徽是在筹谋一件大事,带了那么多银子出去,竟然原封不动带了回来,那当然是有问题。
“放心,比我想象中更好,”王徽笑笑,又教育姚黄,“遇事不能只看表象,多跟魏紫学学,很多东西深处的门道多着呢。”
姚黄吐舌,“谨遵少夫人教诲。”又冲魏紫扮个鬼脸,“姐姐成天想那么多,当心变成小老头!”
魏紫啼笑皆非。王徽看姚黄鬼脸娇憨,心中一动,口中笑道:“脸皮厚!”右手忽然虚握成拳,从侧面直击姚黄面门。
姚黄一惊,不及细想,这些时日来的艰苦训练已自成反应,腰身一扭,侧头避开那一拳,同时抬起左臂,别开王徽胳膊,探手要去抓她小臂。
王徽微笑不改,轻描淡写收回手,让她那一抓落了空,继而变拳为掌,拍向姚黄肩头。姚黄矮身一让,右腿顺势扫起,去攻王徽左肋。
两人如此你来我往过了几招,最终以王徽左手虚按在姚黄脖子上告终。
姚黄微微气喘,“还是敌不过少夫人啊。”
“想打过我,你练十年,我睡十年,就差不多了。”王徽拍拍她肩膀,“不过如此已经很好,你才刚练不到一个月,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孩子。”
姚黄双脸生霞,嘻嘻笑起来,显然十分高兴。
“少夫人不必心疼她,习练虽苦,却遂了这皮猴的意,一天天根本坐不住。”魏紫笑着走过来,给王徽倒了杯茶。
王徽举杯欲饮,却忽然手一松,茶杯直直掉下去,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魏紫轻呼一声,她离王徽有几步距离,眼看赶不及,竟斜斜朝前倾过身子,使个铁板桥,胳膊一伸,茶杯刚巧落到手里的托盘上,稳稳当当,就是茶水溅出来一大滩。
“反应还算快,这么短时日能有如此进境,已很不错了。”王徽点评,“但下次我不想看到那滩水,明白吗?”
魏紫得主子着意臧否,双眼微微发亮,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福身一礼。
王徽左右看看,发现少了个人,“怎不见赵粉?”
魏紫道:“她怕少夫人回来考较不过,还在后头跟自个较劲呢,我们看她练得专注,就没叫她。”
“嗯,我过去看看。”王徽点头,朝后院走去。
三个丫鬟中,姚黄天赋最高,又喜爱练武,自不必说;魏紫虽秉性温柔,对武学也没多大兴趣,但胜在老实听话,而且也颇有天分,进境虽不及姚黄快,却也不差。
唯独赵粉,练到如今,也只是能自己打一套拳下来,却并不能与王徽过招,身体倒是强健了许多,个子也拔高了,但就是在格斗搏击方面非常的……
……没有天赋。
王徽深知人力有时而穷,天赋这种东西不可强求,但赵粉进境虽慢,却也并非没有进步空间,毕竟初学嘛。她也不打算逼她太狠,但最起码也得有自保之力才行,像现在这样连招都不能拆,那肯定是不行的。
魏紫和姚黄对视一眼,都在为赵粉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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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锷办事效率很高,隔了一天,九月十一日上午就让大河带来了口信,说是巳正二刻还约在重阳那日的茶楼见面。
“……特意让小的给您带句话儿,说是邵公子也要来,那位爷性子怪,但还不如世子夫人怪,所以请世子夫人不必担心。”显然受自家主子影响,大河现在对王徽的态度也很客气,说完这话就十分不自在,抓耳挠腮加一句,“世子夫人明鉴,这是三爷原话,决不是小的敢当面编排您呀。”
“我知道,不怪你。”王徽笑吟吟的,让魏紫给他拿赏钱。
大河赶紧摆手,连声道:“不可不可,小的不能收,临来的时候三爷再三嘱咐,决不能收世子夫人的钱,不然回去要老大耳刮子打小的呀,像这样,噼里啪啦的,可疼啦。”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作出个怪相,王徽笑点高,不为所动,三个丫鬟倒被他逗得掩口轻笑起来。
赵粉活泼,干脆拿块白布包了几色软糕细点递过去,“钱不要,果子总能吃罢?”
大河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直接拈一块放嘴里,讨好道:“姐姐赏的果子都比别人家的香甜些。”
赵粉又扑哧一笑,大河见她笑容明丽如花苞初绽,不由有点呆了。
王徽瞥他们一眼,眉头微皱,咳了一声,大河低下头去,赵粉也收了笑,板脸站到王徽身后。
“你回去吧,”王徽和颜悦色,“告诉你主子,我必会准时到达。”
大河忙不迭打躬作揖,点头哈腰地退出去了。
屋内一时静默,魏紫姚黄都不说话,赵粉更是大气不敢出。
反倒是王徽出了声:“怎么了?一个个都成了锯嘴葫芦?”话里带着笑,笑里却带着凉。
魏紫姚黄就冲赵粉打眼色。
赵粉隐隐觉得不对,琢磨着应是刚才自己冲大河那一笑坏的事,但又觉得少夫人不该是如此在意礼教大防之人,平日那般洒脱大气,特立独行,怎的自己丫鬟冲小厮笑笑都不准了?
她转动着明澈的大眼,偷瞄王徽。
王徽叹口气,站起身拍拍她肩膀,“放心,无甚大事,只是我原想带你出去,现下看来……”她顿了顿,道:“魏紫随我一道。你们在家继续锻炼,回来我再与你等分说。”
赵粉和姚黄对视一眼,躬身应诺,心下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