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吓得半死,一把抓住主子衣角, 惊恐地望着她, 却不敢出声。
王徽垂眸看她一眼, 本想带她一同进去, 却忽然改了主意。
万衍身材颀长健美,应是没有荒废锻炼,但观其举手抬足就知道, 这是个不会武的, 付贵妃弱质纤纤更不用说, 十个她都打不过自己一个。
除了那个宫女之外, 他们更不可能带别的随从——所以按理说, 她只要现身, 这两人应该不会有丝毫反抗之力就会被制伏才对……可是万一呢?
虽说还有怀里那枚玉牌做免死符,但还是不能不留一手啊。
刚好起了风, 吹动枯枝沙沙作响, 王徽就趁机附在魏紫耳畔, 低声道:“在这里等着,不论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若见势不妙就赶紧溜, 翻墙出去,找邵公子求救。”
魏紫一愣,未及反应,就见主子长腿一迈,已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动,万衍就眼疾手快把蜡烛吹灭了,一面把付明雪护到身后,一面厉声喝道:“什么人?!”
王徽一笑,缓缓把门关上,不紧不慢道:“天寒地冻的,两位倒是好兴致。”
万衍眼神一厉,嘬唇打个呼哨,房中黑暗角落忽然暴起一人,猱身朝王徽扑去。
一股劲风扑面,刮得肌肤生疼,王徽双眼微微一眯,忽地绽放出光彩,此人竟是穿越之后遇到的第一位高手!
烛火已灭,但窗外白雪映进来的些微光亮对王徽来说已经足够,她侧脸躲过袭来的一拳,左手使个假动作,诱他去攻自己左肋,在他招式用老不及收手时,右臂迅速去削他额头。
然而此人终究不是魏紫姚黄之流可比,竟生生教他使个铁板桥躲了过去,身子一矮又去攻王徽下盘,王徽冷哼一声,不避不让,右掌成刀劈向他后颈,攻敌所必救,果然奏效,那人只得收了攻势,一个滚地龙翻了开去。
倏忽间两人已过了十几招,王徽多少也摸清了,此人确是穿越以来遇到武技水平最高的,与她相比却还有所不如,便决意速战速决,眼见那人一掌朝她肩膀拍过来,索性不躲,咬牙受了这一掌,同时右手伸出,狠狠掐住了那人喉咙。
胜负已分,王徽在那人后颈一拍,人便软绵绵晕倒在地了。
然而就在此时,付贵妃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玉蕊快跑!”
王徽呼吸一顿,猛然想起贵妃还带了个贴身宫女,就避在次间,不由暗悔自己大意,想马上出去制住那宫女,却又怕离开这一会这两人又会生变。
却就在这刹那间,砰的一声响,似是有什么重物被扔了进来,王徽猛地看过去,却发现是个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借着窗外雪光映照,那衣着打扮正是付贵妃的宫女。
不用说,定是魏紫偷偷去制伏了这个玉蕊,更聪明的是只把人丢了进来,自己却不现身,如此一来,万付二人就猜不透王徽究竟带了多少人过来。
虽然被宫闱丑事吓到了,却依旧胆大心细,果敢机敏,王徽十分欣慰,觉得自己下在妹子们身上的功夫没有白费。
“玉——”付贵妃惊呼一声,话没说完,就被万衍捂住了嘴。
“尊驾一路追踪至此,又打伤我家仆,到底意欲何为?”万衍到底是朝廷重臣,很快冷静下来,只还牢牢把付贵妃护在身后,语气警惕而戒备。
王徽背光而立,又早已除去钗环首饰,身量高挑声音低沉,付贵妃多年未见她,今日不过说了几句话,自然对她声音没什么印象,而万衍……
估计是又把我当成阉宦了,还“尊驾”呢。王徽摇了摇头,道:“两位不必惊慌,在下并无恶意,相爷何不把灯点了,也好坦诚以见。”
万衍微微迟疑,付明雪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万衍方点点头,擦火折把灯点着了。
室内顿时亮起暗黄色的灯光,虽仍不明亮,但已足够人看清她那张轮廓英挺的面孔。
“王徽?!”付贵妃低呼一声,抓紧了万衍的袖子,十分吃惊。
王徽笑笑,长揖到地,“吓到表姐,是徽的不是,这厢给你赔礼了。”顿了顿又道:“那个宫女和相爷的护卫都只是晕了,并无大碍,还请两位放心。”
那两人对视一眼,神情更加警惕,付贵妃忍不住道:“谁是你表姐,少来套近乎!我可告诉你,你若想告发我和箐郎,也得掂量掂量自个有没有那个能耐!小心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污蔑贵妃和当朝右相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担的!”
万衍目光沉沉地盯着王徽,并未打断付贵妃,明雪性子高傲,心思却也不失缜密,为人更是聪明机警,不然也难以从后宫虎狼之地一路升至贵妃的位份,与穆皇后分庭抗礼。
她这番话听上去冲动鲁莽,也有可能激怒对方,但眼下亲卫折于敌手,他二人又都不通武技,这一席话倒也是不错的自保手段,先发制人,多少也有震慑之效。
不过王徽本就无意伤害他们,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摇头道:“我多年未见表姐,追出来只是想问几句话而已,却不料……我绝无伤害两位之意,相爷若不信,可看看此物。”
她从怀中掏出智性送的玉牌放在掌心,伸到烛火之下。
万衍和付贵妃一同凑过去看,万衍还没说话,付贵妃已经抬头怒瞪王徽:“你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王徽知道付贵妃误会了,赶紧解释:“表姐明鉴,此乃智性国师所赠,此前我从未见过万相爷。”
万衍伸手想去拿玉牌,王徽却合上掌心塞回了怀里,问:“相爷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