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都城,风都
楚星颜靠在琴兮的肩上昏昏欲睡,这条路她已经是第二次走了,第一次是在被送往楚家祖宅的时候,只是这次明显慢了几日,只因这一路上借了尚大人的光,一应食宿都安排的比较周全,即使赶了好几日的路,精神还可以。
不像第一次,车夫急着赶路,好像只是为了把她们送到,然后赶紧拿钱走人一样。那时候刚到楚家祖宅,她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彻底爬不起来了,第一次坐古代的马车,那体验感真是不怎么美妙。
前面人声嘈杂,楚星颜睁开眼睛,坐正了身子。
“小姐,到京城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城下守门的将领都未曾拦一下,就放她们进去了,也许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吧,怪不得那么多人不要命的往上爬呢。
只是从入城到楚府,马车明显慢了许多,不愧是京城,坊市林立,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如织,烟柳画桥,一片春意盎然。比起青城,京城地理位置偏北一些,四月的风都,竟还有些冷意。
马车停在楚府门前,下来的时候琴兮给她披了一件披风。楚星颜走过去的时候,楚府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
“老爷,您回来了,路上一切可还顺利”?这是她父亲以前的妾室梅姨娘,也是现在楚府的继夫人。
“嗯”。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接到大姐姐了吗?”娇俏的女声响起,眼前飘过来一抹鹅黄色身影,这是媚姨娘的女儿,也是她的妹妹,楚府二小姐,楚诗雅。
剩下的人群中,除了家丁丫鬟,还有一位妇人和一个灵巧的小女孩,这是方姨娘,他父亲的另一位妾室和她的女儿楚府三小姐楚月林,她们只是站在那里,行礼问安后就未曾开口,那小姑娘有些拘谨的贴在她母亲身后,小心的打量着她。
“见过梅姨娘,方姨娘以及两位妹妹”。楚星颜只是微俯了一下身子。
“大小姐安好”。
“方姨娘不必多礼”。
梅姨娘略显惊讶,她似乎没想到楚星颜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喊她姨娘。
“颜儿,这三年真是苦了你了,还记得当年为先夫人守孝,走的时候也才十三岁的模样,现在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想过来拉楚星颜的手以示亲昵,只是巧妙的被楚星颜避开了,故意把“先”字咬得有些重,是在告诉她,她母亲已经去世,现在她才是这楚府的正牌夫人吗?说完就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楚星颜看见竟然真的有了点泪光,还真是厉害啊,说哭眼泪就流出来了,这可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能做到的。
“是啊,三年不见,梅姨娘还是风姿不减当年,更有韵味了”。这是在暗讽她如风尘女子吗?正夫人孝期未过,她一个妾室扶正的继夫人就按耐不住开始招摇了吗?这丫头说话还真是厉害,梅姨娘心里恨得不行,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楚诗雅愤怒的盯着她,“大姐姐,你离开了可能不知道,爹爹已经把娘亲扶正了,娘亲现在是楚府的正夫人”。
这丫头比起她娘修行可差远了,这是在宣示主权,生怕她这个楚府嫡长女回来压过她娘吗?
“雅儿”。梅姨娘看了楚诗雅一眼,眼神略带警告,意在让她不要多话。
“颜儿,你别生气,不要怪你妹妹,你妹妹还小,不懂事”。
楚星颜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楚正渊,后者只是静静看着她。
又看向了梅姨娘,“这么看来不懂事的应该是我了,怎么还能怪妹妹呢?那我岂不是太不知礼数?抱歉了梅夫人,先前不知,现在改口,希望您别怪罪。”做戏吗?谁不会?不是还有个老师在这里现教吗?
这话要传入有心人耳中,大家就会明白,这梅姨娘以妾室之身爬到正室的位置,还要给刚守孝回门的嫡女扣上一顶不懂礼数,不辨是非,苛责自家姐妹的头帽子,其用心不言而喻。
梅姨娘看着面前浅笑盈盈的少女,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接了,那就是在承认她刚刚用心险恶栽赃嫡女,不接,那等于是在这个嫡女面前,她这个夫人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三年的时间,这丫头好像变了一个人,即便是以前她母亲在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难对付,还真是小瞧了她。
“好了,时间不早了,先进去吧”。
“对对,先进去再说,门口风大,风都不比青城温暖,别让大小姐受凉了”。楚正渊给了台阶,缓解了梅姨娘的尴尬。
楚府位于西街,这条街基本上都是朝廷官员的府门别院,刚刚在门口的那会儿,已经有不少路过的行人以及各府上的家丁围观。
进到里面更是亭台楼阁,抄手长廊,拱桥流水,假山怪石,奇花异草,有种像他以前去苏州园林的感觉,楚家本就富庶,府邸也是精致。
厅堂落座后,楚正渊说道,“时间不早了,颜儿一路也辛苦了,接风宴就明日再说吧,今日先回自己院里,好好休息一下,晚饭也在自己院中用了吧。”
“谢父亲体恤。”
梅姨娘,“大小姐的院落都已收拾妥当,就住在映荷苑吧,那进院落地方宽敞,环境也好”。
“夫人费心了,我还是想回和母亲以前住的栀雪居。”
“好,那就搬到栀雪居吧,那里环境幽静,还是你以前住惯的,一直都有派人打扫,现在搬进去可以直接住。”楚正渊心想,他亏欠了她母亲,也亏欠了她,她既然想回那里,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