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有气出没气进的小猫,叶南果断决定修改了路线。
代驾一上车,就看见叶南带着口罩,把帽子拉到遮住了一半的眼睛,说去附近最近的宠物医院。
不到10分钟,代驾就结束了自己满以为能大赚一笔的单子。
司机停好车,叶南把小猫小心地往怀里推了推,轻声道谢,然后收好车钥匙,踩着雪一深一浅地快步走到宠物医院门口。
这家宠物医院属于2小时营业的连锁店,门口贴着不少宣传物料,还有立牌,门内光线暗淡,叶南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还伴随着一句机械的女声:“欢迎光临”。
店内前台看过去没有人,叶南便绕过前台往里探了探,正准备喊人。一道身影便从前台下方立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响起:“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叶南还没有回答,怀里的小猫听到声音,便应激地叫了起来。那道低沉嗓音的主人快步走过来,从叶南手里接过小猫。此时,叶南才发现对方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影完全笼罩住了她。
“是撞伤,还有点失温,是你的猫吗?”对方一边利落的检查,一边问道。
叶南直愣愣地盯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又盯着男人不断开合的嘴,摇了摇头。
对方顿了顿,然后拿出手机打字:“是撞伤,还有点失温,是你的猫吗?”。
叶南看着对方拿出手机打字,抿了抿嘴,点头。
然后只见对方按了一下台上的一个按钮,前台后面的房间里便出来了一个白袍医生,睡眼朦胧的把猫接了过去。
叶南被对方指引着填了一个又一个单子,然后付款,等待。期间,对方似乎把她当成了听力障碍人士,一直用手机打字和她交流。不知怎地,叶南也并没有及时反驳,而是觉得如此安静地交流着,仿佛把她之前脑袋里轰隆隆的闹人声响也给全部抚平了。最重要的是,对方显得很沉稳,似乎应对这种突发状况也是习以为常,并且没有因为交流不便而露出一丝的不耐烦。
叶南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但是混合着医院里的酒精味道,好像也没有那么刺鼻了。半小时后,白袍医生走了出来,说:“还好送来的比较及时,伤口已经处理了,体温也恢复正常了,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您可以明天下班再过来,有些检查还没出结果,明天一起看。”
搓了搓有点发麻的大腿,叶南点头。前台的那位接待店员把手套还给叶南,腼腆的笑了笑,嘴角两边显露出酒窝来。叶南为了圆满人设,打了一个谢谢的手势,把沾了血的手套塞进包里,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那句:“欢迎光临”。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街上陆续还有一些夜班车和下夜班的行人,叶南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车,已经被雪盖住。
想了想,叶南拿出手机准备叫辆的士。忽然有人快步走了过来,停驻在叶南面前。抬头一看,正是刚刚那个误会她是残障人士的高个男人。
只见男人像是急匆匆跑来,身上随意挂着一件军大衣,衣领都还折在里面,衣角和袖口处都有些许磨损和焦黑。男人指了指没有一颗星辰的天空,又指了指叶南,双手打了个叉的手势,然后举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放心我不是坏人。”
男人的脸在手机屏幕熄灭的同时,还能看到一丝笑意,叶南觉得男人脸上的酒窝应该也正努力地开放着。
叶南最终还是打了个的士,她坐后座,男人坐在司机旁边。路上,司机一直在播放着凌晨的电台,她昏昏欲睡的听着,男人上车后也沉默寡言着。
下了车,直到看着叶南走进小区,男人才独自离开。
叶南精疲力尽地推开密码门,玄关应声亮了灯,柔和的黄色灯光中,一只胖墩墩的拉布拉多从客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绕着叶南闻了一圈,发出哼哼的叫声。
放下手里贴着国际物流的纸箱子,她搂住泰山,然后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它的脑袋,缓慢地走到沙发处,大力地把自己甩了进去。幸好买的这个沙发够大够柔软,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泰山也跟过来,蹲在了沙发旁,也不上去,就静静地守在旁边。
安静的,一人一狗,还有一盏灯。
过了很久,叶南才起身,去浴室梳洗,换上睡衣出来,泰山已经躺进了自己的小窝里睡着了,因为有点鼻塞,发出了不小的呼噜声。
叶南端着一杯热茶,坐到了桌前,开始翻看之前没看完的资料,思考着要不要在玄关弄一个“欢迎光临”,但是可能会扰民。此时外面似乎又开始下雪了,室内的暖气开得足足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层白雾,把外面的世界都遮掩了起来,只留下室内灯光下她的斑驳身影,静静等待黎明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