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意忽然被什么驱使了一般,忽然朝外冲了过去,却不想步履踉跄,踩到了自己的斗篷,又忽然停住了。
“王妃?”胡月跟上来,不明所以,低头一看,只见她双手攥得紧紧的,仿佛要把指甲都嵌进肉里一般。
“胡月……”她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啊?”
“这是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他们!”
“什么?”胡月一震,才忽然反应过来她不是发抖,而是痛恨,切齿拊心!
可是现在,她什么做不了!
李时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把脑海中的猜想细细捋顺,想着等他回来,就一股脑告诉他。之前她诸般顾忌,是怕因为自己的“胡言乱语”酿成祸事,更怕自己只是自作多情,以疏间亲,但是如今……
他们是本该已经成婚的夫妻,他们是一体的。有他便有她,有他她才能存活。
如果他能平安回来……
李时意心中仿佛被千钧重的石头挂着,已经没有余力再做什么了,她守在营帐门口,痴痴地望向兰平城门,一动不动。
胡月知道她挂心沈淮襄,寻来一把椅子,给她坐着,时时留意沈淮泰的动静,想着他如果醒了,就再给他一脚,叫他继续睡着。
不多久,天就开始蒙蒙亮了。
很快,旭日从东方露出光芒,绵延起伏的低矮山脉镀上一层细细的金光,彷如金龙横卧,蓄势待飞。
城门被人彻底推开,大军回营。
李时意悬着的心微微松落了些——兰平没有丢失,他们没吃败仗。
但是她还没亲眼见到沈淮襄,没办法彻底放心。
地上的沈淮泰哼了一声,还没彻底醒过来,又被胡月一掌拍晕了过去。
李时意看都不看一眼,一直透过小小的缝隙望着辕门。
大军陆陆续续回营,随着沈淮泰一道出征的将领也回来了,在辕门处下马,应该是要回来给沈淮泰禀报的。
可是他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李时意还在想要不要把人泼醒,忽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直接冲进了辕门。
沈淮襄!
见到人的那一霎那,李时意心里的大石头重重落地,“嘭”的巨响,几乎将她震得飞起来,整个人的呼吸都畅快了起来,差点就飞奔了出去,硬生生忍住了。
沈淮襄在辕门内下了马,将马鞭随手丢给后面追来还没来得及下马的景川,披着满身的晨光,大步朝中军帐走来。
李时意往旁边挪了挪,想给他让路,却被小椅子绊了一下,踉跄一步,被掀帘而入的人一把拽住。
一对上他的眼睛,李时意就很不争气地红了眼。
沈淮襄满身风尘,手上全是血迹,他松开她,冲她露出一个笑容,“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和胡月躲到床帏后面去,待会儿伺机离开。”
堂堂陈王妃,在齐王的营帐里过了一夜,要是叫人传了出去,必是满城风雨。
“不必,我昨晚闯进来,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李时意淡淡一笑,握着他的手掌不愿意松开,“那么多事情,你一个人难免疲倦,我要跟你一起。”
“……”沈淮襄拿她没办法,叫人将沈淮泰抬到床上去,然后一转身,朝外喊道:“传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