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哭着睡着了,因为当我醒来时,太阳已经升上天空,我的嘴巴再次感到干涩和沙哑。不过我感觉好多了,止痛药让我不再感到身体疼痛,深度睡眠也让我的大脑得到了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我有意识之后,我已经清醒地躺在这张床上四天了。伊芙经常进来喂我吃饭,更换绷带和尿袋,但我总是避免和她对视。昨天她试着让我坐起来,把腿摇到床边。她比我预想中的狼人更温柔、更和善。我一直认为,狼人是面目狰狞的半狼变形者,其样貌与复仇女神的愤怒像不相上下。
走廊里护士们忙碌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着试图调整身体的位置。附近时钟轻柔的滴答声让我耳朵发痒,但除此之外,我感觉好多了。我盯着呼叫按钮,犹豫着要不要按来叫伊芙,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一会儿,他们似乎很忙,所以我会等到噪音平息后再去麻烦他们。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游移,从单调的墙壁和沉闷的床单上移开,最后落在窗帘紧闭的窗户上。昨晚一定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因为当我再次情绪崩溃时,窗户是开着的。没错,我又一次崩溃了。这种情绪崩溃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舔了舔嘴唇,疑惑是否值得再次打扰伊芙,因为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我渴了,还没醒来的时候,泪水就已经把我的喉咙都哭干了。叹了口气,我放弃了挣扎,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呼叫按钮。不一会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的她出现了。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早上好,艾丽亚。睡得好吗?”她问道,我点了点头。
“嗯,就是有点疼。”
“嗯,我们上次检查的时候你恢复得还不错!今天再检查一下,看看你能不能站起来走动。”她说着,戴上了手套。
我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任由她把我的长袍拉到身上。当她拉开纱布露出我的皮肤时,一种奇怪的恐惧感笼罩了我。我的腿上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咬得乱七八糟、缝得乱七八糟的肉,而是变成了暗红色的疤痕,各种宽度的线条刻在我的皮肤上。再往上,我发现我的躯干上也有同样的命运,那些愤懑的印记和黑色的淤青仍旧没有消退的迹象。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你恢复得已经很好了,你一定有很好的血细胞。”她边清洁我的皮肤边喃喃自语。
“谢谢……”我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伊芙……”她检查完后,我开始说道。
“怎么了?”她微笑着,再次帮我坐到床边。
现在我们身高相当,我疑惑地打量着她那张脸。
“你怎么对人类了解这么多?”我问道,“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吃了我?”
她咧嘴一笑。“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开始问问题,至于你问题的答案是,我只有一半的狼人血统。一半是狼,一半是本能。”
“一半?”
“没错!”她点了点头,“我父亲是狼人,母亲是人类。他在大约二十五年前的年度狩猎中找到了她。”
“哦,真的吗?你母亲还活着?”
“当然,当然了。”她笑了起来。
“狼人们没有杀了她吗?”我好奇地问。
“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说他是在年度狩猎中找到她的……”
“没错。他确实找到了她,并把她带回了这里。带到安全的地方,成为他的伴侣。”
现在我觉得自己更傻了。“伴侣?”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确定你想继续这个话题吗?”
我沉思了一下,但除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之外,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于是我点了点头。
“狼人有灵魂伴侣,是月亮女神特意为他们创造的灵魂。有人说,我们在创造之初就被分割成两个身体。”她几乎梦幻般地叹了口气,“这是狼人大脑中的一种冲动,让他们瞬间相互吸引。”
“听起来像编出来的。”我喃喃自语。
她大笑起来,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哦,你真有趣。”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给了她一个敷衍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你看起来已经挺好了,所以我会告诉赛斯你可以出院了,我会帮你拔掉所有的管子,然后我们试着走一走,好吗?”
我满意地叹了口气,只想尽快站起来走路,我本来就不喜欢烦闷的空间,长时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快让我发疯了,我想在这个地方四处走走,弄清楚所有的地方,然后,然后,希望能在这群疯狂的变形人杀了我当晚餐之前逃走。
伊芙说到做到,很快就帮我准备出院了。我在那张床上躺了七天,其中三天都在昏睡,所以我对能出院感到非常感激。我挣扎着想要自己走路,但身体的疼痛告诉我不行,最后,我们决定用轮椅和拐杖。
我的身体很容易感到疲倦,如果步伐太大,伤口就会拉扯得很疼。
伊芙推着我离开了那间狭小的病房,走过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我一直沉默不语,我被裹在一条毯子里,毯子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麝香味,这种气味怪异地令人安心,所以我把它贴近鼻子。
我们经过了许多穿着类似服装的护士,这时我才意识到,在我住院期间,我只见过伊芙一个人,赛斯甚至没有回到我的房间,他可是我的主治医生。
许多护士好奇地低头看着我,我避开了他们的目光。我把毯子拉得更紧,眼睛盯着穿着医院袜子的脚,吸着令人安心的毯子气味。“再走一条走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伊芙轻声欢呼道。
当我们突然拐过一个弯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出现了一扇扇通顶的大玻璃门和窗户,阳光透过它们洒在地上,璀璨夺目。看到阳光洒满天空的美景,我的眼睛亮了起来,心情也瞬间好转。我向前靠在轮椅上,准备一头扎进绿色的草地和雏菊丛中。伊芙在桌旁停下,和柜台后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说话。我因为迟迟不能出去而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耐烦地交叉双臂,伊芙与之交谈的男人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得我重新缩回座位里。
“好的,谢谢罗迪。”伊芙说道。
她的手又放回我的轮椅上,毫不费力地推着我走过剩下的走廊,我的目光紧盯着外面,对于路过时人们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我毫不在意。
门自动打开,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下了医院的坡道,风拂过我的头发,吹过我的耳朵,我闻到了花香、草香和泥土的气息,这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手伸进大自然中,我想躺在自然的怀抱里,仰望天空,那无尽的蓝色是多么美丽的景象。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照在我皮肤上的感觉,周围的景色在我身后变得模糊,我忘记了毯子,满意地叹了口气,这只是自由的一点点滋味,我就已经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