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潇补充道:“家父只在三天前夜晚在房中停留几个时辰,之后一直忙于筹办大会,身边从来没有断过人,即便是毒气毒粉,也没有只伤一人的道理。”
突然外面沉瑟从屋顶落地,身姿依旧沉稳至极。已等待片刻的少女抱臂于胸前,直勾勾地逼视沉瑟。然而沉瑟凝瞩不转,径直来到虚破面前。
“屋顶没有入侵的迹象。”
此言一出,虚破面色愈加凝重,许久,才迟迟道:“还有一点,老庄主自知中毒,为何不求救,竟选择自断头颅。”
似乎房处的线索已断,一团压抑的阴云笼罩在臧剑山庄之上,连正午的阳光都无法驱散。
虚破仍旧在案牍边坐下,选择再次细细翻阅信,生怕错漏一丝线索。齐潇则回到前厅,安排人祥加尸检。其他人或帮助准备丧葬,或帮忙遣散客人。渐渐房内,只剩下四个年轻人。
“我看啊......”独孤河手搭凉棚,坐在台阶上,眯眼望向正在西斜的太阳,“说不定是齐梁中毒太过痛苦,就长痛不如短痛咯。”
少女抱臂靠在梁柱边,低头思躇,半晌,狐疑道:“可是,既然有力气自尽,也该留下些线索,更何况他似乎早知道有人要害自己。”
“啊,真麻烦,不如就查查有谁和他有仇吧。”独孤河咧嘴一笑。
“他这样的地位,只怕此刻江湖中有一半都想要他的命,另一半,只是隐藏住自己想要他命的意图。”少女声线骤然老练毒辣。
“照你这样说,江湖中恩恩怨怨何时休止,被杀也不过是技不如人,何需计较?”独孤河苦笑道。
少女瘪瘪嘴,微微抬高声音道:“若要复仇,也需掂量自己的重量,只怕这下毒之人来头不小,臧剑山庄不一定应付得了。”
“哈,当今武林若有连齐家都应付不了的,也没人能应付,齐家可不止一个臧剑山庄,便是洛阳……”
独孤河正在反驳,少女却毫无兴趣,径直转身走进房,四下环顾。
里面虚破正冥思苦想,见她进来,抬眼望去。本来微阖的双眼骤然一亮,俊雅疲惫的面庞亦被笑容点亮。竟不扶手杖,起立起身,凝视着少女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暗紫色的双眸。
“这里的侍女呢?”少女先开口。
“想是去筹备丧葬,姑娘有什么事么?”虚破笑道。
“我饿了,这里不管饭么?”
虚破显然被眼前此人的天真所惊诧,呆愣片刻。
此时独孤河也跟进来,见到少女此举,砸砸舌,上前想劝她离开。
虚破反应过来,语调平易近人:“姑娘暂且忍耐,此时的臧剑山庄怕不是可以随意行走之处。”
语毕,平复一下气息继续道:“只是姑娘有些眼熟,不知姑娘双眸是否继承自令堂?”
少女先是微微惊讶,但很快镇定自若,反倒对着面前这人凝思谛视,并不回应。
一旁独孤河只能眼见他们二人默然对视,一头雾水。
许久,少女眼神凶戾语气戒备道:“你怎么知道?”
虚破面容和煦温柔,低声惊喜道:“你是......不,你是月?”
少女抿嘴皱眉,依旧一脸森严之色,似乎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虚破浅笑,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我是渺哥哥。”
这个名字冲破少女记忆的闸门,一抹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如冰川解冻,欢畅道:“你是渺哥哥!”
说完拉起虚破的手,略带怜惜道:“你怎么成了这样?”
虚破苦笑叹息:“说来话长。”言毕环顾四周,肃声道:“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你随我回炼影堂。”
“好哇好哇。”少女一口应承。
“好,好。”虚破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笑容,“你是今早便来此处么?”
少女还未回答,独孤河按耐不住,戳了戳她的肩膀,不满道:“喂,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姓齐的?”
虚破抬眼和独孤河对视一眼,问:“这位是?”
“是独孤河,我从关外他就在跟踪我。”少女心情极好,随口回答。
虚破微阖的眼中转瞬即逝一抹阴鸷,身边沉瑟右手闪电般微动,似乎准备搭上左侧的剑柄。
独孤河自然觉察,摆手解释道:“误会误会,只是同行而已。”
少女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理会这个话题,只问虚破:“姑母可还好?”
虚破忙嘘声阻止,四顾左右,摇摇头。少女会意,便另起话题:“这个庄主的死,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虚破浅笑着撑起沉瑟递来的手杖,修长的食指在鎏金上轻轻扣响,面对空荡荡的房,叹道:“一无所获。”
说着,引少女行至案前,只余独孤河在一旁,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无奈急道:“喂,冷姑娘,既然你找着人了,那我就走了。”
虚破闻言回首,微微诧异:“冷姑娘?”又望向少女,笑道:“你何时姓冷了?”
少女摇头,只对独孤河喊道:“你现在走干嘛?还没吃饭呢。”
独孤河本来有些别扭的脸立马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跑到少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