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向湖边船只走去。
已是这个时辰,在高玄泰看来,不是死透了便是跑掉了,他偏向于后者,虽然他第一时间听说时惊恐不已,但缓过最初时段回想叶莺说的话,便觉她大概是离开,他遗憾不能再见到她,又高兴她从此解脱。
但他亦有不安,明婳不会凫水,而且为何搭上谢相,虽然谢相做事圆滑,但好像并未得罪明婳,只是身在其位便为哪个皇帝做事。高玄泰在这儿,便是盼着找不到尸首。
船只向湖心驶去,两人站在船头。风很大,高玄泰冷得缩了下脖梗。
“我看你很轻松?”景珩侧首看他。
“轻松?”高玄泰不知他怎么看出来,他只是有些冷而已。
“她死了你好像一点儿不伤心?”
高玄泰想想,他的确没太大感觉,因他觉得大概率是找不到叶莺尸首的。
“毕竟她是你的王妃,不是我老婆,我是心悦明婳,爱屋及乌”,高玄泰迟疑道:“你,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
景珩移开视线,目光看向湖心。
当初他和高玄泰到长公主府时,高玄泰都不会走路了,看到长公主和明婳烧焦的遗骸后失魂落魄,长久都不说话,只是呆愣愣站在边上不知疲惫看着。
现在他仿佛看热闹的闲汉,一副事不关已模样,可前几天他在燕王府还在为叶莺和自己拌嘴。高玄泰表现很奇怪,叶莺亦如此。
景珩不相信叶莺丧了命,但他的心闷闷地疼,酸涩感涨得无法忍受。
他回想着昨夜到今晨和叶莺相处的每时每刻。
她像平日一样笑着和他一起吃饭,吃完饭翻看了一会儿他的兵,那是他拿给她认字用的,虽然他知道她实际不需要,但她每天都坚持看,看得很认真,后面洗漱后他们在床榻上相拥了一会儿讲了会闲话,其实主要是他在讲,他央求她生个娃娃,他已提过好几次,每次她都害羞地笑,却没有拒绝,最后他就为他的娃娃在她身上努力,她也很配合,他们愉悦搂在一起睡着。
早上他离开时,他亲吻了她,那时她还未醒。
她和每一天一样待他那么好,却也不一样,她不告诉他叶灵去找了谢相,她许多许多事不告诉他。
湖风很大,景珩亦有些受不住,紧紧闭上眼睛。
夜晚,打捞继续,湖灯闪烁得比元宵节夜晚的灯会还要亮眼。半夜时分,谢志远的遗骸在离落水点很远的地方打捞上岸,自此,打捞范围继续扩大。
景珩和高玄泰乘船到岸边去看谢志远遗骸。
到岸时,谢志远遗骸已被收敛于棺木,景珩只看到围着棺木痛哭流涕的谢家众人。
景珩便要离开。
“燕王留步”。
景珩回首,谢婉拿着帕子红肿着眼睛正看着他。
见景珩停步,谢婉疾步上前,轻声对景珩道:“燕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景珩看看周围,除了二人,只有高玄泰而已,他不想和谢婉有何勾连,回道:“高世子是本王表弟,不是外人”。
谢婉看了一眼高玄泰,顾不上其他,小声道:“燕王,此事蹊跷,想来殿下有许多事情或许不知情”。
景珩疑惑的眼光看着她,等着她下一句话。
“殿下去密州,可有找到玉玺相关信息?”
“何意?”景珩问。
“王妃昨日派人到我家,说玉玺在密州有了消息,殿下想与我父亲商议,为避人耳目,才约在画舫中商谈”。
景珩与高玄泰不约而同相望一眼,目光接触瞬间各自却收回了视线。
“这事是谢相和你说的?”
“是”。
“谢相还和其他人说了吗?”
“没有”。
“谢相平日在家都会与谢女郎商议国事吗?”
谢婉警觉:“燕王何意,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谢相不和谢女郎兄长户部郎中议论国事,却只和女郎议论玉玺,这不奇怪吗?”
谢婉咬紧了唇,她很想说她是偷听来的,可她刚刚才意识到,不仅是景珩,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话,认为只是她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