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背手拧了下建康王腰间的软肉,紧跟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话。对上许羚时又带着和煦的微笑,“许侍郎,你别跟我家王爷计较,他就是个粗人,不懂说话。”
许羚浅笑着摇头,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
她对着两人拱手,“请王妃为我安排间卧房,我想去收拾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李舒连忙应下,对着晓容招手,“晓容,快带侍郎去休息,记得多送些热水过去。”
收拾妥当后,许羚沉默地坐在床上,此时外有打更声响起,原来已至子时。
叹了口气,将王妃送回的头发打了个圈装进随身的荷包里,而后放到枕边,抖开被子躺下。
闭着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或许是这两日来没休息好,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
另一处院子里,有两人明显没有丝毫睡意。
他们听到说许羚已经睡下时,对视了一眼,而后皆松了口气。
“舒儿,你说明日太子一来那安王不就知道你们行动失败了?”
建康王担忧地握着建康王妃的手,王妃用另一边自由的手轻轻拍着建康王的手,安抚道:“无碍的,今晚在我们没有彻底抓到暗处的那人时,我们的失败就已经被安王知道了。我只是一直想不通,朝廷派太子和侍郎追讨年税一事不是有利于安王吗?他为何会让我们在这儿就要解决掉太子?我实在想不明白。”
建康王到底没那么多的心思,他看着自己一直眉头紧皱的妻子,心疼地说道:“好了,他们的事咱们不管,反正已经闹掰了,以后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建康王府这么多卫兵也不是吃素的,舒儿你就放心吧,今儿个你也是受累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李舒闻言,眼眶瞬间红了,泪珠悬挂,半掉不掉。
建康王也知道自己不在理,也只好抱紧对方,以传达安慰之心。
翌日一早,城门初开,言祺祀便领着大队人马进了建康王府。围观百姓众多,众说纷纭。
但不管外界如何嘈杂,王府内部依旧安宁和静。
言祺祀坐在正堂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下首的建康王和建康王妃。
这一次,虽没了上回的阴谋诡计,但一切都显得格外奇怪。
建康王妃看了眼言祺祀,起身走到中间,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建康王见状,也起身跪在了建康王妃身边。
言祺祀的眼中,无名火焰闪动。一路走来,遍地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令他心慌,他并不知道昨晚王府的事,只以为那些都是府中卫兵与许羚打斗而留下的。
此时,他一刻未确认许羚的安危,他便一刻不得松快。
想到昨晚离去前最后看到的那一抹身影,他的眼角便不由地泛出殷红。
“本殿且问你们,许侍郎现在身处何处——”
他一般不会对人自称本殿的,因为“本殿”这个称呼代表的是一国太子,那分量可不谓不重。
言祺祀想,他现在就正如许羚所说的在仗势欺人了,那她人呢?不来看看吗?
跪着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讲,但就这一迟疑,言祺祀就以为许羚不好了,顿时摔了桌上的茶杯。
在场的众人默默缩了下脖子,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纷纷低头看着鞋尖。
霞月快哭了,但碍于盛怒的太子还在场,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发生一丁点的声音。
此时,建康王弱弱的声音响起,听清后,几人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在各自的眉间。
“侍郎没事,他只不过还在休息。”
许羚没想到,她这么一睡竟睡到了下午,她更没想到,言祺祀因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砸了王府上的杯子。
这样的待遇,不得不说,还挺怀念的。
许羚刚一睁眼便见着了守在她床边,眼眶通红的霞月,在起初三秒的呆愣之后,她很快便意识到言祺祀已经与大队汇合并重新来了建康王府。
借着霞月的力,她坐了起来,但她这一动也让霞月注意到了她头发的异样。
还没等许羚阻止,霞月已经抓住了她余下的头发。
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面对霞月的追问,许羚只好如实解释。
“郎君,您这么好看的头发……”
“好啦。”许羚抬手捂住霞月喋喋不休的小嘴,柔声安慰,“我相信以霞月高超的盘头技术,一定会处理好的,对吧?”
许羚眨了眨眼,亮晶晶的带着希冀地看着霞月。霞月扁嘴,也不得不接受事实,但她还是不乐意地说道:“是,女会帮郎君盘的看不出一点端倪的。但郎君,女真的很担心您,您以后遇到这样的危险一定要躲开啊,幸好这次有人拉了您一把,不然断的就不是头发了。”
“好。”
正堂,言祺祀揉着眉闭着眼并不打算给与建康王夫妇一点目光。
你建康王妃都敢谋杀当朝太子和朝廷命官了,让你不仅翻倍补税还提供北疆军事所用的全部米粮怎么就不行了呢?他都没打算重惩了,他们还想怎样啊?
建康王夫妇那是有口难言啊,如果能用些身外之物换取生命的话,他们还是很满意的,但关键是……他们达不到太子的要求啊。
两倍的欠税稍稍凑一凑还是有的,但米粮一事肯定会牵连到锦洲百姓,他们这些掌权人犯了错,为什么要连累底下的人啊,他们又不知道。